钟海拿货的心情急切,自然答应了老板的提出的条件。老板从另外一个仓库拿来一个半尺间房的纸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类似音响似的方块,摆弄了一阵,带上耳机当着钟海的面演示一番,又让钟海演示了一番。
这东西果然神奇,钟海站在门外戴上耳机,把一个听筒摁在墙上,隔着墙就能听到老板说话。说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和听音乐的效果一摸一样。钟海理所当然地付钱,然后开车走人。如果他早知道有这种先进武器,当初就不需要偷偷藏在蒋丽君的房间里偷听蒋丽君和张国云说话了。时代的发展给人们的生活和工作提供了方便,同时也给犯罪分子作案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好在钟海不是犯罪分子,否则岂不天下大乱。
钟海来过聂小倩家里,当然知道聂小倩住在哪栋楼哪套房子。蹑手蹑脚上楼来到聂小倩的房子门前,不敢惊扰声控灯,怕在灯光中暴露了自己。做贼的滋味不好受,但为了弄清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钟海索性再做了一次贼。
摸黑打开“隔墙听”,钟海把听筒贴在墙上,然后把耳机塞进了耳孔。聂小倩清洗的声音出现在耳朵里……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你说实话,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和红荷往来,我就原谅你,不然,我现在就离开,你别指望我再回来。”
“你不回来我就到公安局找你闹腾,直到把你闹回来。”
“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聂小倩严肃地说。
“老婆呀,你别冤枉我好不好,我要你回来,是因为想你了,我可不愿和你谈论这种无聊的事,咱们先把正事办了,然后我告诉你真相。”
“要做交易你到香格里拉去,我不想和你做交易……放开我,色鬼,就知道发泄,上次的账我还没和算清楚,这次又重蹈覆车,故伎重演。”
“不打了,那天打了你我把肠子都悔青了,老婆不是用来打的,这几天都没吃饭,所以我饿了,想让你喂喂我,乖,走,到卧室去吧,我保证不再故伎重演,给你来个新花样。”孟军嬉皮笑脸地说。
钟海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像是高跟鞋和地板碰撞的声音,他做好了迅速离开的准备,只等门响。一阵男人走路的声音,然后是撕拽和反抗的声音。
“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你们太不小心,不然这次红荷就真的完蛋了。”孟军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没出卖你们,出卖你们的是红荷的堂哥王凯旋。”
“王凯旋是怎么知道的?”聂小倩吃惊地问道。
“吴局,是吴宏斌告诉他的,大概是吴宏斌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红荷告诉我的,这和你的想法刚好相反……倩倩,红荷的关系盘根错节,连吴局都和他是一条道上的,你逞什么能,收手吧,咱们都是小人物,为人民服务也就挣点饭钱吃口饭,不用跟着他们搅和。”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在外面明明得到了信号,等警察冲进去,客房里竟然没有一个女人。”
“哈哈……红荷既然提前做好了准备,肯定会放出烟雾弹,钟海派二毛和那个女人在酒店里住了三天,他们拿着身份证登记,李曼的身份证显示的是安州市的地址,你想,一个安州市的女人,没事住在酒店了干什么,红荷的反侦察能力比我还牛,能不跟踪你们派去的两个间谍?所以,前两天红荷不敢做生意,但如此下去肯定要亏本,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失,谁不心疼,于是,今晚就故意弄大了动静,想不到那小子果然上钩了。”
聂小倩叹气,然后沉默。钟海先听到走路的一个人走路的声音,然后听到了关门闭门的声音,但钟估计,孟军抱起了聂小倩,而聂小倩并没有挣扎,她妥协了。
其实人们总是说女人是男人们的玩物,其实从男女平等的角度说,有时候男人也有可能成为女人们的玩物,像聂小倩和孟军这般情况,其实聂小倩也是需要的,与其需要是找别人,还不如穿旧鞋走老路,知己知彼,都能摸清对方的套路。
房间里传出了极其模糊不清的呻吟声,虽然模糊不清,但钟海还是听出来,呻吟是聂小倩发出的。钟海能想象出来,像聂小倩这般成熟的女人,在经历了若干天的忍耐之后,突然被一场酣畅淋漓的雨浇透了身子,那感觉是何等的惬意。这再此证明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老话。
行动的失败给了钟海沉重的打击,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方案,还没开始行动就已经注定要失败,这让他很不甘心,同时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由于晚上睡得晚,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九点多了,他洗漱过后,吃了点早点,然后打车前往公安局上班。
聂小倩坐在电脑前,看到钟海推门进来,脸上荡漾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但阳光般的笑容消失后,钟海没听到他希望听到了内容。聂小倩继续把目光投在电脑上,两手不停地敲打着键盘。
钟海看了一眼屏幕,随随即又看着聂小倩的手。聂小倩的手指细长,手掌薄削,白白的嫩嫩的,绝对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欣赏这样的手也绝对比看冷冰冰的屏幕养眼。
“你昨晚收获了什么了?”钟海问道。
“我和我老公在一起,你说能收获什么。”
“除了那点破事,他没有给你透露点什么,比如昨天晚上的事。”
“我问了,他说他不知道,我想他也不会知道,你说,咱们三个人密谋的事,我又没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
“嗯,有道理,绝对有道理。”
聂小倩站起来,给钟海让开了位置,说:“这份文件我起草过了,你看一下,顺便给我润润色,需要改动的地方千万别客气,我可没有嫉妒人的习惯。”
聂小倩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把杯子放到嘴边。钟海没有入座,也顺势坐到了沙发上,学着聂小倩的样子翘起腿。钟海不满意聂小倩的态度,想调侃聂小倩两句,但有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看到聂小倩的退不停地晃动,就说:“别晃动,晃得我眼晕。”
“晃动是放松,能促进血液的流通,解除孤独和寂寞,这是办公时最好的锻炼方式。”
“我可不这样认为,你大概没听说过,女人晃腿容易淫荡,而男人晃腿容易贫贱,概括地说,这叫女人晃贱,男人晃贫,所以,请你别晃动。”
“晃动个腿还有这么多理由,我都晃了多少年了,我也没感觉到我下贱,你看到我下贱了么,别贫嘴了,赶紧修改文件去,这个月该发工资了,到时候我给吴局申请一下,争取给你发个整月的。”
钟海把手在聂小倩的膝盖上拍了一下,说:“够哥们儿意思,可是,我好像并不缺少那么点钱,从现在起我正式打算辞职。”
“你要辞职?我好不容易把你弄来,你才工作几天,连文件都没起草几份,现在却说要辞职,我不允许你辞职。”聂小倩撅着嘴,带着撒娇的口吻。
钟海要辞职,自然是因为昨天晚上借助“隔墙听”偷听到了聂小倩和孟军的私房话,而今天聂小倩又不肯主动承认的缘故。
“这是我的权利,对不起,再见,我还有更重要的工作。”
钟海起身离开,出门后连头都没回。聂小倩一开始以为钟海在开玩笑,后来看到钟海真的起身离开,并且连头都没回,对钟海的话信以为真,她端着茶杯走到门口,扯开嗓子冲着钟海喊叫道:“钟海,你回来……你这人怎么这副德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公安局办公室不是客店,请你说清楚了再走。”
水从杯子里溢出来,溅到了聂小倩的手上,但她没感到疼痛,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曾经落魄的年轻人,为什么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能拿出十万块钱,为什么对香格里拉心存那么大的怨恨,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顾炎会在很短的时间里会把他当成“自己人”,并且让他参与到重大的行动中去,更让他不明白的是,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会这么突然的离开。
“这里的空气不好,我怕污染了我的鼻子,当然还有肺部,再见。”
都说集体的力量是伟大的,领导的力量是无穷的,可是,令钟海没想到的是,即使堂堂的公安局长出面,都没能摆平一个小小的香格里拉,这里面虽然有客观的原因,但主要的还是主观原因在起作用。
就拿顾炎来说吧,他即使不借调安达市的警力,难道就真的不能利用本地的警力捣毁香格里拉?钟海分析,顾炎不愿倾尽全力,大概还是对那个纪委的王书记有所顾忌。再看聂小倩,她看起来想和孟军闹掰,并且还亲自把孟军收受的香格里拉的保护费交到了顾炎手里,可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偏向孟军。
如果聂小倩今天主动对钟海交代昨天她和孟军的谈话内容,也许钟海不会这么快就提出离开。家庭,社会,婚姻,工作,诸如此类的东西就像一根绳子,它们连接在一起织成了一个网,一个很大的网,谁都弄不明这张网会延伸到哪里,谁都不知道这张网将来说不定会把自己套进去,钟海不想在这张网中纠缠不清,他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完成他想完成的任务,当然这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吴子玥房间里的两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