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嘿嘿一笑,说:“可惜我今天马失前蹄了,不说了,我还要回去,你也累了一天,休息吧。”钟海转身要走,杜少芬突然拽住了钟海的袖子。
“小泼妇,你还有事么?”钟海问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请讲。”
“我难道对你真的没一点吸引力么?”
杜少芬的脸笑着,但笑得很尴尬。钟海不忍再伤害她,有心想赞美杜少芬一番,但又怕杜少芬的得寸进尺,就硬着心肠说:“关于你的形象问题,我不便加以评论,不过我想你对说,美与丑肯定有自己的一把标尺,我走之后,你自己丈量一下,我想你会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杜少芬没有听到她希望听到的答案,她抬头看着钟海。在灯光的映射下,杜少芬的眼睛泛出幽幽的光芒,似乎还有泪光闪动。钟海以为杜少芬又在演戏,就笑着说:“咱们还没熟悉到你可要随便在我眼前流眼泪的地步,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钟海没再说下去,他看到,两行热泪已经从杜少芬的眼眶里滚落而出。
“你怎么啦……你不会真的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没,没有,我只是难过,把你当成了一个发泄的对象,对不起,我不该失态……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也谢谢你陪我说了那么多话,谢谢你叫我小泼妇……其实,其实,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是个泼妇,更不是小贱人,也许是我故意装出一副小泼妇小贱人的模样,我以为你和其他男人一样,都喜欢小贱人,可是我真的不是小贱人,在你离开之前,我还想提出一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吻我一下,就一下。”
这个要求太过分,钟海不能满足她。
杜少芬仰起脸。泪珠还在滚动,红红的嘴唇泛起性感的柔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脖子上的金色的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金色的光环。钟海审视一番,终于不忍拒绝杜少芬的美意,上前俯下头来,在杜少芬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就在钟海转身要离开时,杜少芬从后面抱住了钟海,把脸贴在钟海的后背上,她的两手扣在一起,指甲隔着衬衣几乎扣进了钟海的肉体,钟海有点窒息。
“你想听我的故事么?”杜少芬低声地说。
“我听说过你的故事。”
“你相信我是被迫的么?”
“相信,因为这个世界上自甘堕落的女人必经是少数。”
“为什么你认为我不在你说的少数人之列?”
“感觉。”
“感觉从何而来?”
钟海正要解释,听到有人开锁。
“有人来了。”钟海小声地说。
“我知道,你走不了了。”杜少芬微笑着,嘴角一挑,平静地说。
“是他么?”
“没错,只能是他。”
“我怎么办?”钟海紧张地问道,继而又说:“你害死我了,我们认识,如果让他发现我在这里,他会弄死我的。”
杜少芬轻声一笑,指着旁边的一个柜子,说:“麻烦你委屈一下,先藏到那里。”
钟海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但他绝不会躲在柜子里,推开杜少芬,转身走出卧室,东看西看,最后躲进了主卧隔壁的客卧。
门反锁着,蒋建山打不开,就拨打杜少芬的电话。
音乐声低迷,忧伤。杜少芬故意不接,慢腾腾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看。蒋建山戴着长檐帽正在左顾右看,颇显神秘。
“咚咚咚……芬,是我。”
门打开,杜少芬打了个哈欠看也不看蒋建山扭头就往回走,蒋建山关了门,朝杜少芬喊道:“忘了规矩了,给我换拖鞋。”
杜少芬站住,回头冷冷地看了蒋建山一眼,又继续往前走,等坐到了沙发上,才大大咧咧地说:“规矩是你定的,你能定,我也不能不遵守,以前你在我眼里是大爷,现在不是了,当然我不能否认,你虽然在这个房间里不是大爷,但在外边还是。”
“那你说说我算什么?”蒋建山一边换拖鞋,一边生气地问道。
“你是什么你很清楚。”
“我清楚,在你眼里,我莫非就是个嫖客。”
“这个定位不准确,你不能和嫖客相提并论……”
“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有点分量。”蒋建山略显高兴地说。
“错了,嫖客在女人面前不敢这么放肆。”杜少芬突然补充了一句。
杜少芬大喘气之后突然冒出的一句,犹如当头一棒狠狠地击打了蒋建山,他趿拉着鞋子走到杜少芬对面,指着杜少芬的鼻子发狠地说:“亏你说得出口,如果我是嫖客,你又是什么,你就是小姐。”
杜少芬冷笑一声,说:“请你别侮辱我的人格,我只不过是要一不小心被你强暴的弱小女子。”
蒋建山两手叉腰,在客厅里度了两步,回头又问道:“好,你不是小姐,我是嫖客,可一个嫖客能给你带来这么多么?大把的钱,几十万的豪车,豪华的住宅,纸醉金迷的生活,就凭你的出身,你辛苦奔波一辈子,也未必能过上现在奢华的日子,现在你拥有了一切,想从我身边溜走了,我……”
蒋建山本能地摸摸脖子上的五道指印,走到杜少芬跟前,拉下衣领,把脖子正对着杜少芬,说:“看看,这都是你昨天干的好事。”
“这还是轻的,如果你再敢惹我,我想对付你的时候,就不会针对你的脖子了。”
“难道你还想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的,但有人会杀你,他们在杀你之前会审判你,等审判结束了,还要在全市大街上贴满了布告,你会被押赴刑场,被光明正大地枪毙。你想想看,刑场上等待枪毙的是多么壮观的场景,人山人海,万头攒头,一支枪正对着你的后脑勺,砰,一个黑窟窿,一股黑色的血液喷出来,咯咯咯,太好看了,不过你放心,在子弹飞到你的脑后勺之前,我会去看你的,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像现在这么霸道,我想看着你如何倒地,在倒地之前是否还会呻吟。”
钟海虽然躲在客卧里,但他已经闻到了一股火药味,要不是有机会躲在这里,他根本不会听到如此气势磅礴的言辞。原来,堂堂的市委书记竟然会被人威胁,原来,外表光鲜的少妇竟敢对市委书记说出这么狠毒的话。钟海不寒而栗,如果有机会逃跑,他会毫不犹豫。
客厅里又传出争吵声。一声高一声低,很激烈。
钟海躲在门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唯恐漏掉一个字。
“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蒋建山问道。
“我想要正常人的生活。”
“那就离开呀,我不缺少女人。”
“我必须带走我的公司。”
“你可以拿走属于你的那一部分。”
“不行,我要的是全部。”
“凭什么?”
“就平我为你浪费了十几年的青春,就凭我为你生了个孩子,就凭我掌握着你贪污受贿的把柄。”
钟海虽然不了解杜少芬和蒋建山之间存在什么君子协定,但他从两人言简意赅的对话里,已经听出了门道,原来,是经济利益把这对情人拴在了一起,现在杜少芬想寻找自己的自由世界,还想带走房地产公司所有的财富,而蒋建山却不肯答应。
争吵升级,钟海听到了响亮的耳光声。
“你现在就给我滚蛋,不然我马上报警。”是杜少芬的声音。钟海没听到杜少芬说话前,还以为是蒋建山打了杜少芬,现在他才明白,是杜少芬打了蒋建山。
市委书记被情人打了耳光,这简直是天下奇闻,但的确是事实。
椅子倒地的声音,茶几被掀翻的声音,接着是撕衣服的声音,一连串的声音从客厅传到了客卧,拥挤着进入钟海的耳朵。外边的情形一定很热闹,市委书记和情人互殴,这种场面百年不遇,千年不遇,一定很壮观,钟海感到自己很侥幸。
钟海悄悄把门开了一道缝,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椅子东倒西歪,茶几破碎,客厅里一片狼藉。
蒋书记撕烂了杜少芬的衣服,把杜少芬按在了沙发上,而已经处于劣势的杜少芬却不再挣扎,反而发出了冰冷的笑声,笑过之后开始讽刺蒋建山,说:“你那点本事我最清楚不过,心里猴急,功夫欠缺,不是事前如泥,就是事后无力……”
钟海哑然失笑,他没料到杜少芬嘴上还有如此功夫。钟海还想听,但听到的是手打在脸上的声音,钟海再看,只见蒋书记已经站起,开始扣自己的扣子。杜少芬从沙发坐起,把睡衣整理好,带着十二分挖苦的语气说:“你一天不放我,我就一直以这种方式和你闹下去,直到你厌烦我肯对我放手。”
“你休想。”蒋建山蹦了一句,拂袖而去。
“慢走呀,楼梯陡,别摔跤了。”杜少芬笑着说。
“出来吧。”杜少芬朝客卧喊道。她声音细细的,似乎根本就没生气。
钟海打开门战战兢兢走出来,走到杜少芬身边。
“坐下吧,让你看笑话了。”
“小的不敢,我怕你揍我。”
“别装孙子,叫你坐你就坐。”杜少芬用命令的语气说。钟海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杜少芬,回想刚才的情形,他真的不知道眼前艳美的少妇到底是人还是鬼。
“有意思吧,这才是本姑娘本来的面目。”
“不,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总听见了吧。”
“我躲在床底下,吓得要死,什么也没听见。”
杜少芬咯咯一笑,说:“骗鬼吧,这么好看的戏,又不要门票,你能闭目塞听?,给个准确的评判,看我像不像泼妇。”杜少芬说着,一撩睡衣的下摆,一条嫩腿从睡衣里横空出世,踏到了沙发的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