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听他爹唠叨了这么多，还是一言不发，等他爹问了最后一句，钟海才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即使是你想的那样，我自有办法应付，睡吧。”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捂被子翻身，假装睡去。
钟老汉骂骂咧咧的，也开始脱衣服，不由骂了一句“驴日的”。
“我要是驴日的，你不就成了驴了，以后少说粗话，别让吴姑娘笑话你。”钟海笑着说。
“老子虽然说粗话，但从来不做见不得人的粗事。”
钟海一直没睡着，他爹担心的没错，吴子玥已经怀疑他和隔壁的女人苟且过，这事肯定没完，如果真的让吴子玥发现了什么，肯定和钟海没完。要想打消吴子玥的疑虑，钟海必须先说服李曼离开这里，吴子玥就是再怀疑，也拿不出证据，还是对钟海没办法。
后半夜，钟海悄悄起床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去敲了李曼的门。
李曼问清门外的人是钟海，就开门，请钟海进去。李曼以为钟海旧情难忘，就直接把钟海领进了卧室，请钟海坐到了床上，自己也坐到了钟海身边，羞答答地说：“男人都是犟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我是人，不是动物。”
“反正人也动物，只不过是动物中级别最高的，你现在过来，就不怕她把你堵在门里。”
“先别讨论她，还是来说说你吧，她已经起了疑心了，估计这事没完，你们又是认识的，她如果发现你住在这里，肯定和我没完，我的意见是，你必须离开这里。”
“你们住你们的，我住我的，我凭什么要离开这里，我要你离开，你肯离开么，只要你离开这里，我马上离开这里，并且我保证，我一定跟着你走，一辈子都跟着你。”
李曼说得很轻巧，声音悦耳。钟海无言以对，静静地看着李曼。
灯光下，李曼穿着的棉睡衣很随意地裹在身上，领口处敞开，散乱的云鬓把她娇艳的脸庞衬托的更加妩媚。钟海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把目光下移，发现李曼的个子虽然不高，但身材却极为婀娜。
这是一块肥瘦相间的香艳美味，钟海想吃，但却又不敢吃。
李曼似乎发现钟海在欣赏她，就抬起头来，轻声地问了一句，道：“不舍了吧。”
“别自作多情了，你说，你到底离开还是不离开。”
“我就不离开。”
“不离开也行，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明天找个女人过来，大约三十来岁，相貌一定要丑陋。”
“看着你一本正经的，原来喜欢丑女人呀。”李曼调侃道。
“她肯定会找你的，不信你就等着看，如果你们两个碰了面，我就死定了。”钟海焦急地说。
“那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我找个丑女人，还三十来岁的。”
钟海把吴子玥盘问他的话说了一遍，李曼听得明白，却更加固执地说：“就不，我就是希望她认出我来，我就是希望你们分开，这样我就有机会了，好东西要大家分享，不是她一个人的专利。”
钟海此时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绵羊似的对男人充满了无穷魅力的女人，原来竟然如此固执。他知道，既然女人铁了心，现在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他不得不冒一次险，打出了最后的一张牌。
听完李曼的话，钟海蹭地一声站起来，说：“得寸进尺，我就不该沾染你，原来说的那么好听，都是你挖好的陷阱，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就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说完，气呼呼地离开。
他心里盘算着，只要李曼挽留她，这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李曼无动于衷，他就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赶李曼走，他自信还有这个把握。
钟海已经迈出了卧室的门槛，但李曼却依然无动于衷。钟海狠狠地甩了一下帘子，大踏步向房门走去。他的手已经搭在了房门的扶手上开始扭动门锁。门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钟海要侧身出去。
一阵脚步声，钟海犹豫了一下，他的手迅速地被李曼抓住。李曼用力，想拽回钟海，如果钟海用力，李曼根本不是钟海的对手，可是，钟海却假装抗不过李曼，活生生地被拽了回来。
钟海被重新拽回到卧室，被李曼按在了床沿上。李曼的双手抓住了钟海的双手。
“钟海，别这样，我刚才和你闹着玩的，我说过，我没资格要求你和我在一起，不般配。”
“你同意离开了？”
“不，我还要留在这里，但我会答应你的要求，明天就找个三十来岁的丑女人。”
“你能找到么？”
“能找到。”
“我来付钱，无论代价。”
“先不说钱的事，我不为钱，就为你，但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和我好。”
钟海再次沉默。
钟海的沉默使李曼意识到，她真的不是钟海盘子里的菜，但是，人不就是为了能吃上别人盘子里的菜才肯做一切努力的么。关键时刻，李曼也顾不得面子，她松开了钟海的手，扑进了钟海的怀里，尽可能地用自己的柔软的胸膛挤压着钟海，说：“我不图你什么，不要你养活，不要你和我结婚，不会纠缠你一辈子，只要我怀上了孩子，我就永远离开你，你就是想见我，我也不会答应你。”
钟海不知道李曼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他却看到，李曼说话时，眼睛里流露出的光是真诚的，并且，这种真诚的光逐渐被眼泪所覆盖，钟海的心一酸，视线也模糊起来。
面对这个无私奉献的少妇，钟海第一次心动了。
钟海开着吴子玥昨天刚刚为他买的丰田越野车到超市购买年货。他和他爹说好了，大部分年货都要买现成的。
超市里比肩接踵，人满为患，室内的温度在二十度以上，穿得单薄的还受得了，穿得厚实的就像置身夏天，热得满头大汗，钟海推着装满了各色新年需要的食物和调味品的小推车去柜台结账。
排队的人太多，只有五十米长，钟海不由感叹中国人口的稠密，只能耐心地等待着前边的人一个个减少。他侧身往前看看，发现隔着三四个人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吴子玥。钟海想不会这么凑巧吧，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松开小推车去看个究竟。他走过了那个女人，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回头看看。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发现，这个女人果然是吴子玥。他转身过来，站到了吴子玥身边。吴子玥似乎没发现他，钟海想给吴子玥一个惊喜，就用手拍了一下吴子玥的肩膀。
吴子玥回头，却奇怪地瞪了钟海一眼，问道：“你……”
钟海这才发现，眼前的女人和吴子玥长得极为相似，但却不是吴子玥。她的实际年龄要比吴子玥大些，眼角已经出现了鱼尾纹，看样子年龄大概超过了四十岁，只是脸部保养得好，身材也极为苗条，所以远远看起来比较年轻。
钟海纳闷，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女人。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钟海抱歉地说。
女人还好，笑笑说没关系。她的笑脸很好看，如果不是脸上皱起的皱纹，简直就是吴子玥脸庞的翻版。
钟海想离开，但又不忍离开，他继续审视着前边的女人。腰部凹下，窄窄的肩膀，不长不短不粗不细的脖子，越看越像吴子玥。他不甘心，往前迈了两步，和女人并排站着，用余光扫视着女人。女人的脸庞和吴子玥的脸庞一样大小，无论眉毛还是鼻子，以及五官的其他部位，和吴子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尤其是女人左侧眉毛里的一颗黑痣隐约可见，和吴子玥的一模一样。
吴子玥曾经告诉过钟海，说藏在眉毛里的黑痣叫“煤里藏金”，煤和眉谐音，能煤里藏金的女人都有福气，并且说这是她妈妈告诉她的。
“太像了！”钟海有意低声地感叹道。
钟海试图通过他有意的感叹和女人搭讪，希望能套出女人和吴子玥的关系。
女人似乎没听到钟海的感叹，随着人流往前移动了两步。她移动脚步时上身笔直，走路很有风度，同时也不缺乏女人味，整体看起来很矜持，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俨然不可侵犯的神态。
钟海不好意思再跟着女人，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推车旁。
半个小时过去了，钟海离柜台越来越近，这时，他看见黄素芬领着她的宝贝女人向柜台走去。这母子两人没看见钟海，有说有笑地从钟海身边经过，而钟海也不想这对母子啰嗦，扭过头看着别处。
前边传来争吵声，钟海放眼望去，见黄素芬和黄一一正在和那个外貌和吴子玥极为相像的女人争吵。
“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插队本身就不对，坏了规矩。”类似吴子玥的女人说。
黄一一也不示弱，说：“我们早就来排队的，就在你前边，只不过又去买了两包卫生纸，所以才拐了回去。”
女人还没说话，后面的一个烫着头发的三十来岁的女人听不下去了，辩驳道：“话不能这么说，你怎么不把时间再往前推一下，说你去年就在这里排队了。”
黄一一自知无理，但却强词夺理道：“都是卫生纸惹的祸。”
说着拍打卫生纸，还骂着不要脸，傻子也知道她在指桑骂怪，骂完之后还撇着嘴说小地方的就是没素质，不讲规矩，不懂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