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王一鸣接下来的话,让钟海充分认识到,这是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而的真理。王一鸣见钟海沉默不语,就压低了声音问道:“小钟,你说说一高除了胖大海的老婆李曼,谁最漂亮,不说老师,只说后勤工作人员。”
这次,钟海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知道王一鸣指的是谁,就毫不遮掩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审美观也大同小异,要我说最漂亮的就数她了。”
“谁?”王一鸣的眼睛突然闪出两道火花,房间里似乎也明亮了许多。
“白。”钟海也低声地说。
王一鸣微微一笑,说:“你小子的眼也够毒的,一语中的,我再问你,如果我和白一直保持那种那种关系,会不会出其他的意外。”
“男女两情相悦,他情你愿,只要她不告你,能有什么意外。”
“我是怕袁火的刀子呀。”
“说来也是,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袁火本来就喜欢动刀子,这事我不便掺和,你掂量着办吧。”
钟海嘴上这样敷衍着,但心里清楚,王一鸣把这种最隐私的问题暴露给他,一定别有用心,估计要他出面做什么,正要找借口离开,王一鸣又兴致勃勃地说:“小钟,滴水之恩当涌泉报之,你刚才也承认我对你不薄,我今天抹脸央求个事,请你千万别推辞,不瞒你说,我和白素婷早已暗渡陈仓多次,但后来顾及到袁火这个二百五,所以不敢太张扬,以后我如果需要和白素婷约会,由你出面,以你和白素婷的年龄差距,袁火绝不会怀疑你,不知道你可否为我尽一点下属的义务。”
虽然王一鸣的声音很低,但这句话对于钟海来说无疑于一颗重磅炸弹,他皱着眉头,看着焦急等待他答复的王一鸣,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他人做嫁衣裳,尽点义务理所当然,毕竟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可是要钟海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绝对不会答应。
衣冠禽兽的东西!钟海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正在钟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一鸣的问题时,王一鸣的手机响起,他拿起电话看看屏幕,轻声地嘟囔道:“白虎星今天估计又输钱了,要我给你送钱呢,如果真的这样,你先替我跑一趟,臭娘们,一天到晚就知道赌钱。”
王一鸣发完牢骚,按下了通话键,同时按下了免提。
“喂,老婆大人好,又输了吧,是不是忘记带运气了,要多少,刚好钟秘书在这里,我让他给她送过去,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王一鸣装作高兴问道,尽管蒋丽君不在跟前,但王一鸣的脸上依然荡漾着笑意。习惯成自然,和蒋丽君说话时他如果不笑,就不叫王一鸣了。天下的软骨头男人都这样。
“一鸣,大事不好,出事了。”蒋丽君在电话那头带着哭音说。
“什么事把我老婆吓成那样,是不是死人啦?”
“老公,真的死人啦。”
“你不是还在说话么——”
“我没死,有人死了。”
“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新生命诞生,新陈代谢是自然的法则,你没死我没死,别人死了,你哭什么?”王一鸣似乎在调侃蒋丽君,发泄他对蒋丽君的不满。在蒋丽君面前,王一鸣一般情况下都唯唯诺诺,今天能听到蒋丽君的哭声,王一鸣感到很开心。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很多人在说话,钟海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蒋丽君的名字,蒋丽君匆忙说道:“一鸣,死的人是不是一般人,是副省长王志龙,主管文化教育的,被车撞死了,我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我,我——警察叫我,我不能和你说话了,爸爸不在家,你马上过来,我在市人民医院。”
电话匆匆挂断,蒋丽君的声音消失,嘀嘀两声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钟海手里拿着电话发愣,嘴里嘟囔着:副省长,主管教育的,王志龙,死了,他死了与蒋丽君我老婆有什么关系。”王一鸣像发了癔症,呆头呆脑的,半天也没回过神来,钟海见状,把手放在王一鸣的眼前晃晃,叫了声王校长,王一鸣这才回到现实中来,突然抓住钟海的手问道:“钟秘书,你帮我判断一下,我老婆不会和副省长——哎,你看我都说了些什么,如果真的如此,我可该咋办呢,钟海,你说我可该咋办呢,你说,你快点告诉我。”
钟海也被王一鸣搞懵了,把手从王一鸣的手里抽出来,问道:“王校长,你没事吧,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到底要我帮你想什么,我只有听明白了才能帮助你呀。”
王一鸣突然一纵身从沙发床上跳下来,围着沙发床转了一圈,又回到期起点位置后指着钟海,睁大眼睛说:“钟秘书,我今天也豁出去了,索性对你把话挑明了吧,如果,我是说如果,这可只是假设呀,如果蒋丽君和那个副省长——钟海,你他妈的要是敢把今天的话说出去,我他妈的就杀了你,如果蒋丽君和那个副省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那个副省长真的死了,这足以说明,伟大的许大仙说得没错,蒋丽君的的确确是一只白虎星,她沾到谁谁就会倒霉,他和王副省长坐一辆车就能要了他的命,真是太可怕了,你帮我分析一下,看看我的逻辑是否正确。”
王一鸣罗嗦了半天,钟海才终于弄明白他在想什么,归根结蒂,王一鸣还是担心蒋丽君会给他带来厄运,至于蒋丽君是否真的和那个副省长有染,现在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钟海一直想笑,没忍住,终于笑出声来。好在王一鸣也没责怪他,他又笑了两声,走到王一鸣身边,说:“王校长,自从前两天从算命街回来后,我就发现你的神经高度紧张,迷信这种东西,能信但不能迷,但你现在已经又迷又信了,你刚才说的我已经大体弄明白了,我不过我不赞同你的观点,我师娘再怎么说也是市委书记的女儿,和咱们相比,她交往的朋友肯定都是上层人物,别说一个副省长,就是和更上层的,比如北京某个部委的一把手交上朋友也很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不是也认识两三个北京人么,黄素芬女子,柴教授,是不是。”
“不对,副省长死了,她也坐在车上,她怎么会和副省长坐在车上呢。”王一鸣自言自语地说。
“别瞎想了,还是到医院看看吧。”钟海说。
“我不去,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副省长的死肯定与蒋丽君有关系,钟海,你代替我跑一趟,开我的车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尽快把情况弄清楚,然后告诉我。”
钟海不想掺和这种事,可王一鸣既然已经开了口,钟海就不能不去了,他从手里接过王一鸣递过来的车钥匙,安慰了王一鸣两句,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钟海开车到了市人民医院,经过打听,钟海得知刚死去的王志龙副省长已经被抬到了太平间,钟海装作病人家属,来到了太平间的走廊上。
两个警察守护在太平间门外,里面传来了呼天抢地,撕心裂肺的哭声。哭白了灯光,哭白了墙壁,哭碎了在场人的心,钟海凭着直觉,猜测正在哭号的人一定是王志龙的亲属,或是他的女儿,或是他的老婆。在两个警察的身边,还坐着几个打扮齐整的中年男人,钟海把几个人打量了一眼,从他们的气质上看,都是高级干部。
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腋下夹着公文包走来走去,有个中年人拦住他,说:“汪秘书,王副省长今天的工作日程是怎么安排的,你是他的秘书,你应该清楚。”
被称作汪秘书的年轻人哭丧着脸说:“李副秘书长,王副省长每逢周五都要到凯斯利大酒店的温泉游泳,从来不带司机和秘书,谁想到这次出了这事。”
“那个姓蒋的女人你可知道他的底细。”
“据说是安州市市委书记蒋建山的女儿。”
“哦,原来如此,走,咱们到临时办公地点看看,听听她到底怎么说。”
临时问询室设在院长办公室,李副秘书长带领大家走进去,钟海不敢停留,只能装作过路人从门前走过,好在他走出办公楼后,发现院长办公室后面是个草坪,就悄悄地穿过草坪的小径,通过窗户看着里面的一切。
蒋丽君坐在一张椅子上,离她不远处摆放了一张桌子,而三个警察就坐在桌子旁边,看架势,他们如同在审问一个犯人。也许,蒋丽君还真的就是杀害王志龙的凶手。
由于玻璃隔音,钟海一直听不到他们双方都交流了一些什么,但钟海从蒋丽君的脸色可以看得出来,她慌张到了极点,而三个警察的的面部表情却极其严肃,甚至还带着敌对的情绪。一个警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蒋丽君突然委屈起来,一边争辩还一边还抹起了眼泪。蒋丽君虽然皮肤黑了些,但抹眼泪的样子却有些楚楚动人,连钟海的心也不由揪了一把。
问讯整整进行了两个小时,一个警察拿着一张纸走到蒋丽君跟前,蒋丽君在上面签了字,然后才无精打采地走出了院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