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爱情盟约
“我以命来赌,却依然胜不了你心中的魔障。”看着醒来后终于肯面对他的昭平,刑天不是滋味地说。
“我许下今生,又允诺今生若是动情就非你莫属,还需要赌什么?”皱眉看着脸色青中带黑的他,不悦的心情就像心脏被上百条虫子啃噬着一般,难受得很。
“还记得我们曾经救下的一个小乞丐吗?我的胃口也像他一样,上万年来什么都没得吃却忍受饥饿,可一旦从你身上得到一些甜头就会忍不住再得一些再得一些,最后是再也停不下来了,宁愿撑死也不愿停嘴了。昭平,没有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我是不会罢手的了。”
“真像是诅咒。”毛骨悚然地看着仍在病床上挣扎的他,语气不由又软了下来,“依你这般胡作非为,只怕嘴还没有沾到油水,便让天谴给收了。”
“的确没想到一条小小的狐狸,居然会引起这般的变化。”他笑,张开双手对着站在床边的她,“我想抱你。”
忍住冲动,昭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也是给我的选择?”
“可不是。你可有选择主动过来,也可以选择让我过去。”
低下头,她踯躅了许久才抬头看着脸色微变的他,静静地与他四目相对,发现她越是面无表情越是不愿上前,他的黑眸闪动得越是快。想起那夜常欢的话,不由地又多看了他许久。
“你不愿过来?”
“不过。”她笑,看着他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大概明白了这男人是属于祸害遗千年的类型,无敌到连前所未有的天谴都要不去他的命。
揭开被子,刑天强迫着自己起身,却连将身体移到床底下的力量都没有,他懊恼地看着依然站在旁边纹风不动的昭平,心底被一闪而过的恐慌慢慢地吞噬着,当她不再善良对他不再有情的时候,他该怎样才能抓住她?!
“不要威胁我,无论我是否愿意,以后都不要以威胁来对待我,那很残忍。”昭平向前一步,又停下。
惊觉到她的变化,刑天默默地看着她,她不想再逃了?全身上下不再发出远离他的排斥气息了。
“要遵守诺言,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下,你可以忘记但不能故意去违背,那会也很残忍。”昭平又前进一步。
“如果爱我,就要对我好,不要因为习惯了过去仇雠相对的方式就一直把我当仇人来对待,不要动不动就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我是女孩子,也希望有个温柔善良体贴的情人。”又进一步。
“往后,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必须听我三分,不要一意孤行。如果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那又何必有我待在你的身边?夫妻之间如果只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压制,就不算是夫妻。”
这回不再前进了,昭平停在他触手可及可就是抓不到的地方,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威胁意味浓厚。
“你在威胁我?”天要下红雨了?他以为她永远都会像个受虐的小媳妇那样对他。
“你可有选择遵守或不遵守。”
“我若不遵守呢?”
“你的法力比我高强,雪灵珠里又有我的本体,就这两样,上天下地我都逃不过你。”
“所以呢?”
“我只能够乘这两天你伤亡惨重的时日让自己再次魂飞魄散。你既不把我当妻子对待,又不愿和我和睦相处,只想着往后欺压威胁我,完全不顾我的意愿将我折磨得痛不欲生,既然如此为了离开你,我便只能将自己完全的消灭在天地间。终始你法力无边,也救不了我了。”
“……”
“我若答应、遵守了呢?”
一抹红晕袭上昭平的脸颊。“我会过去。”
“就这样?”
杏眼滴溜溜的绕过他在房间内转来转去。“如果你不反对,我们还可以成为夫妻。真正的幸福的夫妻。”
低头一笑,她这般模样是他从未看过的。“你不怕我了?”
“这是作为交换条件的,如果你不再威胁我,我就不会不怕你。”
“不躲我,不再将我踢出心门之外?”
“这都是可以商酌的。”
“早知让自己受点伤会有如此大的收获,早该让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了。”
“你又来了,我不是因为你受伤了才对你改观的。这个坏习惯也应该改。”
刑天心中一阵悲怆,却开心得仰天大笑,笑得直把身上的血都咳出来了,还是忍不住欢笑。他从不知道自己和昭平竟能有这样的相处模式,比他所能想到的千万种结果好太多太多了。
见他笑,昭平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虽说得煞有其事,心里却始终有说不出的害怕,怕他会忽然翻脸不认人,嗤笑她的自作多情。
刑天见自己咳出许多血,昭平却依然站在原地等待答案,也不急着擦去嘴里的血,更不急着让笑意消去,曾经模糊的双眼再度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认真无比的说:“我答应。”
昭平这才缓步走到他身边,被他急躁粗鲁的拉到怀里,害她的头撞上了他坚硬的骨头也不说怨言,接过他手中的手绢,为他擦去满嘴的血,似自语又似寻求保证般喃喃道:“答应了,就应该遵守。”
知道是自己出尔反尔的前科太多,刑天抱着她,紧紧的,嘴里的鲜血还没有吐完,便说:“这一次,一定遵守。如果他日有违今日所言,就让我立刻魂神俱丧,化作混沌,永不再现。”
“……”
“怎么了?太感动了?”
“……,你的血喷到了我的脸上。”
“这是什么?”刑天不解地看着一脸神秘的上官巧儿和她那个言听计从的丈夫。
“浩歌,把盒子给天尊拿好。”上官巧儿笑眯眯地吩咐道。
刑天将盒子打开,一个精致得让人惊艳的红色镶金玉的同心结赫然映入眼中,不解地看着上官巧儿和严浩歌,心有所触,却依然等着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是夫妻同心结。这几日,我看昭平姑娘讨了许多红纸在屋里剪裁,想是你的好事近了。洞房之日将这同心结放在床上可保百年同心,也是我和浩歌的一番心意。”
可能吗?一和他亲近便浑身发抖痛不欲生的昭平终于克服心魔要与他做真夫妻了?不管怎样,上官巧儿倒是提醒了他,从相识到现在,他从未真正的送给一份纯粹的包含爱心的礼物给昭平,昭平自然也不会送东西给他。
“多谢。”如此玲珑的女子,昭平比她要好上许多倍,却倒霉的遇到了他。
曾经不仅一次的想,如果不是他,昭平也该像上官巧儿这般遇到一个对她言听计从肆意撒娇的丈夫吧,可一想到这心里的妒恨便将他的良心欺凌得体无完肤。是的,昭平适合对她更好,更懂得珍惜爱怜她的人,而不是他这样的将她欺凌得人格扭曲身心受创痛不欲生的混账,可是,只要她身边的人不是他,他便连想想都难以忍受!
知他明白她的意思,上官巧儿便含笑和严浩歌一同离去,留下许多空间来让他思考他和昭平之间的事情。
“昭平,你的手红红的,是因为什么?”刑天佯装不知地问一心想早日离开茅屋到修真者的世界去的昭平。
一夜又一夜,自从上官巧儿告诉他昭平在偷偷剪裁红纸后,他便一直等着她向他宣布好消息,可惜从他病怏怏到而今的龙精虎猛,都半个多月了,她却依然三缄其口。佛不来就他,那只好他去就佛了。
昭平双脸微红,细声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而且等得不耐烦了。
“我用红纸见了一些过年用的窗花。”
“窗花?”他想到了时下常见的“囍”字,的确是结婚必备,但有必要那么多吗?
昭平的脸更红了:“村里人说,你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天才,能得到你家的窗花贴在自己的家里,必能保佑孩子们长命百岁,聪明伶俐,人见人爱,好事连连,福寿……”
“……”伸手掩住她的嘴,他过了好久才消化掉,“你是为别人义务剪的窗花?”
“不是。”虽然有点别扭,但老实交代其实也没什么吧?“我拿去卖了。”又忙解释,“最近你受伤了,其实不论你有没有受伤这种事都不好意思问你要,可是屋子里来了巧儿和浩歌夫妇,我们虽然可以不吃不喝,但他们都必须要有食物果腹才能活下去,况且他们是救了你一命的大恩人,我又不能跟他们要银子,屋里虽然有好些村民们好心送来的食物,可是也不够……所以……这般……你有必要那么生气吗?表情都狰狞起来了。”
她也知道这样子利用村民迷信的思想不好,可是每一张窗花,她都有附上自己的小小法术的,所以也不算是骗啊,他的表情干嘛越来越生硬铁青?
“你剪窗花就没有其他的原因,除了窗花还剪了什么没有?”
“……,你在期待什么吗?”这倒从未有过。
大叹一口气,他看看简陋的床,又看看不明所以的昭平,最终还是安奈下来,抱着她说:“这段日子,我答应你的可有违背?”
“没有。”是因为她也没什么好要求他的,只是两人和睦相处的模式让她即陌生又高兴。
“那你答应我的是否也应该遵循?”
“我没有做到吗?”她都很努力克服自己的心魔,努力在和他笑语宴宴的时候不要内疚不要想起西凉的百姓不要惧怕他忽如其来的反目成仇了。
“夫妻,是夫妻,你答应我要和我做真正的夫妻的。”
昭平吓了一跳:“我们,不能慢慢来吗?”她还没有准备好,或者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会有像真正的夫妻的一天?只知道自己还有许多的心理障碍要克服,一个一个的排着队等着她去克服,等一切都克服完了,才是去面对那些血和眼睛……
“慢,世上没有一对夫妻比我们更慢了,我们用了上万年的时间。”
见他说得认真,昭平忙低下头不敢迎视他的双眼。“我还是想再慢点。”
“因为不信任我?”
“不是。”她扭开头,开始期盼上官巧儿的出现。
“……”轻叹一口气,知道再逼下去,她只会把自己缩得更深,刑天不再强逼,但心中成就挤压的欲火和忽如其来的失望纠结在一起形成一团滚烫烫的怒火,将他啃噬得几乎尸骨无存!
她惹他生气了吗?看着刑天一语不发地离开的背影,昭平气闷地暗想。这些日子的和平是要走到尽头了?即使他们那么努力地和对方和睦相处,但最终都是不可能的天荒夜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