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兄走后,我们兄弟不敢懈怠,从早到晚都带领剑童勤练武功,只有中午的时候才能休息一个时辰,那天下午我们正要练剑,却发现十名剑童少了一人,只剩九人了。我们到处寻找,终于在百草堂后面的草丛中发现了那个剑童的尸体。他静静的躺在那儿,好像睡着了一样,只不过头歪的角度不同寻常,他的脖子被扭断了。
大家都震惊了,黄栖梧激动的说一定是剑魔的人干的,他们偷偷潜上山后被剑童发现,于是把剑童灭了口。三弟刘亦公说,不可能吧,为什么我们都没察觉到?五弟刘文俊盯着任婷婷说,当然察觉不到了,因为山上有他们的接应。他总是对任婷婷有一种固执的怀疑。
任婷婷没说话,她蹲下身仔细的看着尸体,从头到脚一点一点的观察,突然她说,你们看,剑童的手里好象拿着什么东西。只见剑童的手紧握成拳,真的象攥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们小心的把他的手打开,他手心里有一小块墨。
三弟刘亦公立刻说道,这不是书房里的东西吗?怎么会在剑童手里?
我们匆匆赶到书房,门锁得好好的。这些人里,只有我有钥匙。我打开门锁的时候,感觉大家的目光全都盯在我身上。
书房里非常整洁,什么东西也没丢,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唯独桌上少了块墨。
我的眼前隐约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一个神秘人掐住了剑童的脖子,剑童挣扎着,我似乎看到了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他双手本能的四处摸索着,最后把桌上这块墨死死的攥在手中。
我又检查了一下窗户,都关得很好,而且从里面插死了。五弟刘文俊问我,二哥,你中午来过书房吗?我回答,当然没有。我好久没来过这儿了。
任婷婷问我,书房的钥匙都在谁手里?我说,掌门师兄有一把,大嫂有一把,我有一把,再就没有了。
大家一下子沉默了。四弟张天是说,其实我们进书房时,都借过钥匙,也许有人偷偷配了一把钥匙。
黄栖梧坚持自己的观点:一定是剑魔的手下潜入了书房,可能想偷什么秘籍,结果被剑童发现了,所以那人就杀了剑童。
张天是摇摇头:可是为什么剑童不大声示警呢?他不但不示警,反而冒险进了书房,结果被那人杀了,不合理呀。
任婷婷大声说:没什么不合理,那人根本就是山上的人,是我们中的一个,剑童见那人在书房里,只是觉得奇怪,一时好奇,想看看他在干什么?所以也进来了,也许还和那人打了招呼,但那人不想别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就杀了剑童。
大家争论的时候,我又四处仔细看了看,真的没丢什么东西,我打开抽屉,里面是大师兄的信件,摆得整整齐齐的,也没有什么异常。
我对大家说,可能真的是剑魔的人干的,从现在起,加强巡逻,尤其是晚上,更要瞪大眼睛,有什么情况,立刻示警。
我们埋葬了剑童,但心中的疑虑却无法散去。
晚上我根本没法睡觉,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到了下半夜,我实在躺不住了,就出来巡视,我一眼就看到书房里好象有隐隐约约的灯光,非常微弱,似乎被人刻意用衣服遮盖着,如果不是我变得特别敏感,根本就发现不了。
我的心狂跳起来,我快步走过去,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书房里,他在干什么。
就在我快要接近书房时,五弟刘文俊忽然出现了,他负责夜间巡逻。他问:二哥,您不睡觉,溜达什么呢?
我冲他直摆手,然后指着书房,他立刻明白了,和我一起来到书房前,我一脚把门踢开,五弟则绕到了后窗外,屋里一片漆黑,我点亮火折子,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把桌上的灯点着,这时五弟从后窗探进头来,后窗开着,如果刚才屋里有人,一定是从这里逃走的。书房好好的,什么也没丢。
我和五弟在四周仔细的察看一番,什么可疑的情况也没有。我说,也许刚才书房里并没有人,我看错了。五弟说,不对,窗户明明是关上的,为什么开了,还是有人进来了。
为什么总有人偷偷摸摸到书房来?到底搞什么鬼?
这时我们身后衣衫响动,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任婷婷。
五弟问:你怎么过来了?
任婷婷说:听到院里有响动就过来看看。
五弟问,你刚才真的是在屋里睡觉吗?
任婷婷冷然一笑说:当然,你要不信,以后我睡觉你就在旁边看着好了。
五弟还想说什么,被我喝住了,我知道,刚才书房里的人如果是任婷婷,她早就躲回房间去了,根本不可能主动找我们。
任婷婷问我发现了什么,我说没发现什么。五弟问任婷婷,可不可能是剑魔的人上山了。
任婷婷摇摇头说,剑魔虽然凶残,但从来不搞偷偷摸摸的事,他如果攻华山,一定大张旗鼓的来。
我说,从现在起,山上的弟兄们统一睡到议事厅里,剑童们睡在隔壁。有什么事方便集中行动。当然,任婷婷除外,还有,中午和晚上必须派一名剑童在书房外看守。
五弟说,大家每人一个房间都习惯了,住到一起可能会有所不便。
我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师兄不在,我说了算。
我叫刘文俊拿来工具,把书房的窗户全都钉死了,我用锤子一下一下的钉着,山谷中也回荡着当当的声音。我觉得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暗中酝酿,不定什么时候,它就会从黑暗处向我们猛扑过来。
后来几天,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们白天照常练武,晚上巡逻,我特别强调一定要保证大嫂和红儿的安全,如果剑魔杀上山,就让她俩先从地道逃走,我们拼着命也要掩护她俩,决不能辜负大哥的信任。
这几天的平静让我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也许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可我哪里想到,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
那天,快到晚上了,我们正要结束训练,负责照顾大嫂的老太太突然急三火四的找到我们,她惊慌的说,不好了,你们大嫂失踪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刚才你们大嫂忽然出了屋子,说要到外面走走,我拉也没拉住,等我跟她来到院子里,她已经进了书房,我在外面听见她在屋里一个劲儿哭,我也没敢进去,过了一会儿她从屋里跑出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一封信。我想拦住她,她推开我就哭着跑了,我在后面边追边喊,可我哪追得上她呀,她在树林后面一闪就不见了,我找了半天,再没见她的影儿。
我一听,急得眼前直发黑,我问老太太,大嫂一向在屋里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
老太太神色非常不自然,说道:我也不知道。
我总觉得老太太没说实话,但现在没时间细问她,我对她说找大嫂要紧,我们再仔细找找看,大嫂肯定就在这山顶附近。这时大家不用我下命令,包括老太太在内,都四散跑去找人去了。我也来到前院,四处乱找,我们都知道大嫂不开心的时候,愿意一个人到僻静的地方排解心情,可是我们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难道大嫂已经下山了?此时天已经黑了,我决定连夜下山寻找,我吩咐师弟们和剑童赶紧做准备,主要是找火把,绳子。看着大家再一次散去,我一转身来到了书房,房门虚掩,显然大嫂离开时没有上锁,屋里的桌子上有一封信,我点上灯一看,竟然是大嫂的遗书,她在遗书上质问大哥为什么要和师妹私奔,她说永远也不原谅大哥,还要求大哥将红儿送到锦云宫学艺。
我知道大嫂留下这样的信,可能凶多吉少。但我也非常诧异,大嫂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大师兄临走前,已经跟大嫂说明情况了,为什么她又会突然产生怀疑?为什么认定大师兄和师姐是去私奔。这都是听谁听的?难道她对师兄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大嫂现在病中,但正常的判断力还是应该有的。我突然想起大哥走时留给大嫂的信,如果大嫂看了那封信一定可以解除误会,我连忙到处翻找,可是那信却找不到了,原来就在抽屉里放着,现在已经不见了。
我又想起老太太说大嫂跑出书房时手里也拿着信,难道那信被大嫂拿走了?那封信我也看过,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大嫂如果真的看到了大哥的信,为什么心中还有疑虑?
我正想着,大家在外面已经集合好了,我出来一看,大家有的拿着火把,有的拿着开山刀,有的拿着号炮,任婷婷还拿着一卷绳子,夜里在山中寻人这些东西都是必须的。我想到我们都走了,红儿的安全没人保证,便命四弟张天是带两个剑童,留在家里保护红儿,之所以留下张天是,那是因为四弟的武功较好,人也机灵,四弟把手里的开山刀交给黄栖梧,就领着剑童往红儿那边去了。
我们点起火把分头下山寻找大嫂。华山地势险要,不但悬崖陡峭,有些地方根本没路,只能用开山刀在丛林中劈出一道缝隙。白天走都非常危险,更何况是夜里。虽有火把,但只能勉强照到眼前的道路,我们一步步慢慢走着,一声声使劲喊着:大嫂——,大山里的喊声此起彼伏,到了下半夜,我们的嗓子都喊哑了,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累,我的心里全是火,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远处响来一声号炮,隐约听到有个女人喊,找到了……,是任婷婷的声音,我赶紧领着剑童往那边赶,剑童的速度太慢,我撇下他们,施展轻功,飞速赶过去,我看到,前面的草丛中躺着大嫂的尸体,周围并没有任婷婷,也没有其他人,我检视了一下大嫂的尸体,除了几处摔伤,再没有其他的伤痕。我抬头看了看,上面就是万丈悬崖,大嫂一定是从上面跳下来的。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大嫂对我一向很照顾,她是非常好的人,既美丽又善良,为什么会得到这么个结局?我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大嫂身上并没有什么信。我在四周看了看,地上都是杂乱的脚印,一定有人来过这里。任婷婷呢,我明明听到她的声音,为什么又没了呢?她为什么不看护尸体呢?
两个剑童终于赶到了,我们轮流背着大嫂的遗体,费了一个时辰,才把大嫂运回山顶。
留守的张天是急急忙忙迎过来,又告诉我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任婷婷被杀了。我其实并没有太过惊讶,我的神经已经麻木了,我喘着气,只问了一句,她人呢?
张天是说:人在那边,但死得有点奇怪,我们没敢搬动,二师兄去看看吧。
我们一边往那边走,张天是一边跟我说,天刚亮,就听见书房那边有个女人惨叫了一声。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任婷婷已经死了,不知凶手是谁,根本没看到有别人。
任婷婷死在书房附近,后背有一个可怕的伤口,她被一剑刺中后心,任谁中了这么一剑都活不了了。婷婷俯身朝下,右胳膊伸着,她的手指非常苍白,手旁边有一个鲜血写的‘方’字。
这个方字就是婷婷临死前用尽最后的精力写的,她想告诉我们什么?凶手的名字吗?可山上并没有谁名字里有方字的。或者她想说大嫂的死和什么方形物体有关?
我越想头越痛,我对张天是说,放信炮,叫大伙回来。
我默默的看着张天是领着剑童将婷婷的遗体运走,婷婷是个好姑娘,她死得太早了。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一定是躲在书房的墙后,等任婷婷从前面走过时,突然一剑将她杀死。可这是为什么呢?婷婷是第一个发现大嫂尸体的人,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她才要急着回来,可是现在,她什么也不能告诉我了,除了这个方字。
我猛然又想起一件事,忙对张天是说,快去把那个老太太叫来。
张天是问,哪个老太太?
我说,就是照顾大嫂的那个老妈子。
过了一会儿,张天是慌慌张张的跑回来,我不等他开口就说,老太太是不是也被杀了?
张天是点了点头。
老太太是被掐死的,头部不自然的歪着,和那个死去的剑童一模一样,她躺在大嫂的屋里,头冲里脚冲外,她身上有一点银子,还有两个芋头,看样子已经做好了下山的准备,但她永远也走不了了。昨天我就怀疑她知道一些情况,现在看来,我猜对了,可是没用,凶手又早了我一步。
老太太已经死了好久了。
我问张天是,昨天晚上,我让你看家,你是怎么看的家,老太太怎么死的?
张天是委屈的说,昨天晚间,山上安静的很,什么情况也没有,这老太太怎么死的他也不知道。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人被杀,可我们连凶手的影儿也没看到。
刘亦公、刘文俊、黄栖梧陆续回来了,全都是满身泥土,一脸的疲惫。
我让大家先休息,同时派人下山买棺材,山下的棺材铺要发财了。
我躺在床上万念俱灰,掌门师兄回来我该如何交待?这一连串的惨剧肯定是一个凶手所为,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害大嫂,可是他是通过什么方法逼死大嫂的呢?所有的症节一定在书房里,可是书房始终都没有什么异样。任婷婷死前写的那个方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肯定是没写完就断了气,她到底要写什么?难道有人小名叫方?是方向的意思吗?她为什么不直接写凶手的姓名,难道凶手并不是我们认识的人。还是……,我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呼的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