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并未拴门,外面的人敲了两下,就把门推开了,进来的是红娘和茑茑,红娘手提一盏蜡灯,在微弱的亮光下,红娘的脸紧绷着,显得非常紧张,张生还是第一次看到红娘这种表情,后面的茑茑反倒显得满不在乎。
红娘小说对张生说:“听到了吗?”
张生点点头:“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我觉得外面的人好象都死了。”
红娘只说了一句:“拿家伙。”
蜡灯随即熄灭了。屋里屋外一片漆黑,屋里也许更黑一些。张生盘膝坐在地上,死死盯着屋门,红娘坐在他身后,负责防守窗户。茑茑则蜷缩在房间的一角,手里拿着一把防身的短刀。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张生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哗哗雨声中夹杂的任何一点异响,他紧握双枪,手上青筋绷起,他不知道红娘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紧张,他连红娘的呼吸声都听不见,红娘真的做到了屏息凝神,她已经和黑暗融合到了一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终于传来一丝难以察觉的声音,这声音非常之小,张生曾在玉华宫练过三年听力,自认为听觉比常人灵敏十倍,即使如此,也只是勉强感到了一点点振动。这时一道闪电豁然亮起,只见两只苍白的,瘦得如鬼爪般的手,轻轻的推开了窗户,红娘一抖手,最少有十多件暗器向那只手打去,那只手也一扬,洒出漫天寒光,两人的暗器在空中相撞,一阵叮叮当当响过之后,闪电消失,雷声响起,天地间又恢复了黑暗,红娘五指用力,拔出嵌在衣袖上的一枚钢针,心里暗道,好险,再偏一点,自己就受伤了,外面这个人竟然是个打暗器的高手。
四周依然十分安静,外面那个人并没有进屋,依然伏在窗下,他在耐心的等待下一次机会,又一道闪电亮起,外面那人这回先发致人,一长身,十几件暗器打向红娘的方向,红娘一抬腿,勾过一张桌面,暗器雨点般的打在桌面上,这时张生一甩手,一把柳叶短刀直射窗外,外面那人却不惊慌,反而心中暗笑,因为这刀准头太差,明显偏上,便是一个从来没打过暗器的人也不会偏得这么离谱。正因如此,那人的戒备明显放松下来,谁知那飞刀在窗户上框啪的一撞,陡然变了方面,一道寒光急转直下,插进窗外那人的头顶,闪电再次熄灭,窗外传来尸体重重倒地的声音。
但宁静再也不会有了,这时的闪电明显增多,夏天就是这样,暴雨过后,闪电总是一个接一个,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得粉碎,就着闪电的亮光,一个人使个“夜叉探海”,翻进屋里,手里四尺长剑闪电般出手,然后,他就愣住了,是的,在这电光石火,性命决于顷刻的时候,他一下子愣住了。
此人也是用剑高手,他的剑又长又重,威力在一般刀剑之上,刚才他藏在屋外,面对着这间黑屋,心里也很紧张,他长时间的酿积着杀气,忽然一枚石子打中他的肩头,这是头儿给的信号,该他上了,当闪电亮起时,他一跃而进,借着闪电的光,他分明发现对面一个人也向自己扑来,当他出剑相迎时,那人也同时挥剑向自己砍来,这时他蓦的发现,对面那人和自己一模一样,自己看到了自己,他十分惊讶,但他只是惊讶了一眨眼的时间,长剑还是挥了出去,哗啦一声,对面的自己被击得粉碎,那是一面镜子,巨大的穿衣镜,他暗叫不好,已经晚了,一对双枪已经透胸而过。
两个杀手已经被杀了。
屋外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道:“点子好硬,老五老六,你们一起上。”话间刚落,窗子被捣得粉碎,一根丈八长枪巨蟒般从窗外窜向红娘,红娘的剑很长,但敌人却在远在屋外的黑暗中,红娘挥剑抵挡,却伤不了敌人一根毫毛,丈八长枪的主人清楚这一点,因此毫无顾忌,一根长枪,刺、点、挑、砸、戳、扫,舞出风雷之声,红娘的剑光仅能护住要害,红娘身形左进,想避开长枪,那枪如同长着眼睛一般,也如影随形的跟着红娘,攻势更猛。红娘有守无攻,时间一长,必然落败。
张生本想去帮助红娘,但眼前的地面忽然裂开,一人从地下跃出,犹如魔鬼冲出地狱,这个人借土遁进入屋里,藏在地下有一段时间了,他一现身,手中弯月形的长刀带着嗖嗖的风声,将张生紧紧围住,张生双枪一眨眼工夫就挡了几十刀,还了十三枪,此时仍然漆黑一片,二人交手全凭听音辩物。但张生的注意力实际上并没有全在对手身上,他非常担心红娘,他知道红娘若要摆脱丈八长枪的纠缠,唯有冲到屋外,冲到长枪主人的身边,但红娘不能出去,一来,外面有多少敌人并不清楚,也许早已设下埋伏等着他俩,守在屋里才是最稳妥的。更何况刚才外面的人说两人齐上,未必是真,也许第三个甚至第四个人正在等待机会,只要红娘一到院里,这些人就会进入屋里围攻张生,抢走茑茑,那可就麻烦了,所以,现在再困难,也要守在小屋里。
张生想得没错,此时,在这间屋子的顶上,一个臂上套着白环的人早已把房盖扒了个大洞,屋里一片刀光剑影,张生和红娘都自顾不暇,他觉得这正是好机会,借着闪电的亮光,他已经确定了茑茑的方位,一个姑娘正无助的躲在角落里,只要他跳下去,把她抓住,再跳出来,一切就结束了,自己就是首功一件,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一骗腿,从天而降,向茑茑猛扑过去,他看到了茑茑手里的刀,早已想好了最少五种对付的办法,可是,现实总是令人大吃一惊,闪电亮起,茑茑并没有挥刀,相反,她把自己的小手乖乖的递了过来,茑茑削肩蜂腰,个子不矮,但她是柔弱的,她的美丽便是这柔弱的注解,这样一个女孩,谁会害怕呢,但房上跳下来的人还是小心的避开了她的手,一把抓住了茑茑的手腕,然后他就痛叫了一声,他的手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又痛又麻,难道女孩腕上带着毒针?想到这儿,他眼睛都红了,抬起右掌就要将茑茑击毙,但立刻就想起火云教的严令,茑茑必须活着,活着的茑茑才有利用价值,他的掌在空中顿了顿,变掌为指要点茑茑的麻穴。就在这时,红娘弃了长枪,挥剑向此人猛刺,那人臂上白环猛然飞起,连接红娘两招,啪的一声,红娘被丈八长枪扫中,踉跄欲倒。
张生大喝一声,使弯刀的对手带着恐怖的伤口,惨叫着倒飞出屋外,然后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张生回身向着白环人暴风雨般的猛攻,白环人担心自己中的毒会过快扩散,不敢跟张生动手,嗖的一声从屋顶跳出屋外。
长枪也突然从窗户缩了回去。
张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的前襟一片鲜红,杀弯刀人的同时,张生锁骨下也中了一刀。
红娘咳了一声,问张生:“不碍事吧?”
张生笑道:“没事,死不了,你呢?”
红娘也笑道:“没事,死不了。”
屋外再次响起那老头的声音:“老六也完了,妈的,咱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这屋里好像有什么机关,不能让他们在屋里呆着,老七,把房子给他们拆了。
话音刚落,西侧墙面哄的一声,被砸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