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府试后,王鹏生怕再出点意外,干脆就不回家了,父子俩早早去了省城。这回,王鹏吸取教训,给他租了个独人独院的,省得又被什么人给算计了。
在省城的日子,王睿也终于见识到了王鹏的强干,连历届考题都弄到手了,还有什么生僻题解析,准备了个十成十。看着王鹏的态度,王睿也被带动着投入了十二分的努力。之后,王鹏看这边也没什么事了,而自己生意上的事又催得急,只好不大放心地离开了,说是院试前再过来。临行前,更是叮嘱大郎一定要好好念书,不得懈怠。
原以为父亲至少会离开个把月地,不想,不过五天,父亲又来了,还捎来了二郎,说是给他跑腿的。显然,王鹏对府试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想着就是再有同样的情况,有二郎在,至少也可以让大郎脱身的。
其实,王鹏本来是没想到二郎的,毕竟还是个孩子,是二郎主动来找他,说是父亲忙,而他也长大了,可以陪考。王鹏看他心诚,也就同意了,既然想去那就去,多个人跑腿也是好的。
王睿对父亲的要求没法拒绝,只能接受二郎留下。
父亲刚走,二郎就对他恶意满满地道:“是不是意外我会到来?自从知道爹宠你的原因后,我就知道怎么做了。你说要是你考砸了,那你以后还有什么体面,到时父亲又会怎么对你呢?”说到后来竟还带着期待。
大郎听着一时有些意外,二郎这是长大了,想把彼此的关系从漠然变为对立嘛,可有用吗?他几乎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先想想,真考砸了,父亲到时会怎么对你比较好。”他爹可是从来都擅长迁怒的,真考砸了,他是没好下场,可二郎一定比他更惨。
二郎楞了下,终于想到了这点,脸色大变。大郎看他变脸,更是乐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怎么就不会读书呢?”不会读书,知道了他受宠的原因也没用。
大郎一瞬间击中了二郎的痛处,二郎脸抽了抽,咬牙道:“也没见你多好过。”
是不好过,可此时不是示弱的时候,于是大郎平淡地接了句,“能让你羡慕就行了。”
确信二郎不会蠢得干出什么事之后,王睿就去书房读书了,院试要真出问题了,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惹不起暴怒的父亲。
按说,二郎不会读书,会引起王鹏的同病相怜。可事实上,王鹏并不喜欢二郎,在王鹏看来,二郎不仅长得像钱四娘,心胸气度也像钱四娘,又不是他那种强干型的人物,只有几分小聪明罢了。再说,不会读书就是像他了,说不定还是像钱氏,想钱氏祖上三代都没有一个读书人,不像她像谁?拿二郎跟他比,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他要是像二郎一样没本事,早就一边老老实实地窝着去了,又岂会觉得自己明明是能干人,偏偏考不出来,以致不忿了那么多年?!
相比较而言,大郎才是像他的,首先长得就像他,其次,大郎的过目不忘,也是来自于他们家族的,据说,他的高祖父就是个过目不忘的,那也是他们家最鼎盛的一代,再来,在能力方面也像他,从不是一个庸手,哪怕大郎从不敢在他跟前耍手段,可他也是了解这个儿子的。也是因此,他才敢将二郎带来,他相信二郎在大郎手中,走不了一个回合,就会变成一个听话的小书童。
这天过后,二郎果真没敢做什么,几乎真成了他的书童。
鸿昊二十三年,六月初
院试正式开考,王鹏在家里实在不放心,到底还是在考试前夕赶来了。
在考场外,王睿还意外地碰到了秦昊,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就惹人厌。对方显然也是知道他的,冲着他直哼哼了几声,让他皱眉不已,他身旁两位一起从县学过来的同窗,对此也很气愤,直骂秦昊真是太没风度了。
院试第一天,倒是挺顺利的,题目并没有太多的新奇,基本都是他会做的,做得认真仔细一点,也就顺理成章了。同去的大家伙,也都感觉考得不错。
第二天的时候,居然碰到跟历年考题相似的一个题目,他心中大呼老天保佑,老爹太能干了,这回是赚大便宜了。
而第三天,又碰到了一些算术题,这点别说对前世的他,就是单单前段时间被老爹教过算账本的那水平,也就够用了。事后,跟父亲说起时,父亲觉得自己真有先见之明,后来,就更乐意带他参与实务了,当然这是后话。
这边,三天考完后,王睿是真觉得自己赚大了,成绩可能会很好。事实也的确如此,张榜时发现,他居然成了案首,秦昊看了脸都气绿了,这回他还是第三名。事实上,他们尚台府的成绩向来不算好,以前基本上就没得过案首之名。若是按以往看,秦昊是真可能成为他们府成绩最好的一个的,可谁让他运气不好碰到王睿,而王睿又运气爆棚呢。
在看到成绩,又接到喜报之后,王家一家子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家了,与此同时,他也接到了府学的邀请函,说是下半年可以去府学报道读书了。
回家的路上,王鹏更是拍着他的肩,大发感慨,“睿儿,你终于走出了第一步,好,很好。”他的付出与坚持,总算是有价值的。在此之前,哪怕再告诉自己,要相信大郎,他也总会有种空中楼阁的不真实感,如今这秀才功名才算是真实的拿到了手中。
半月后,也就是六月末,他们到家了。自他们归家后,王家就开始散漫撒钱,四处宴客,忙碌了好几天才算完,王鹏更是兴奋地好几天都喝得酩酊大醉。
好不容易才结束宴客,这日,大郎跟王鹏提议去谢师,王鹏欣然同意。
他们先去了县学,对那些给予过帮助的夫子,一一拜访过,表达了感谢,并奉上了丰厚的谢礼。之后,王鹏又带着大郎去了主簿家,说是当初能进县学,全赖主簿成全,并奉上厚礼。这回的主簿,显得意外的客气,对他来说,大郎作为秀才,已经有资格跟他对话了;若是再加上是案首的身份,那更是前途无量,这么一想,自然就客气得很。随后,主簿更是肉痛地拿出了二十两银子,送给大郎当贺礼,王鹏开始以为他是客气,一再推拒后,居然发现他是认真的,等真收下时,王鹏自己都有些错愕。
出得门后,王鹏对着大郎说道,“睿儿,要好好上进。”王鹏虽然知道大郎有了功名后,主簿的态度会变,却也没想到人家那么拉得下脸,居然还会送贺礼,想着主簿的贪财之名,也不禁摇了摇头。
第二天,他们父子又去了镇上的书院,是去感谢姚院长当年的教诲。
此时已然放假,去镇上书院的时候,父亲买了一堆的谢礼,他对着姚院长说道:“多谢院长多年的教诲,睿儿如今成了廪生了,哈哈哈。”说到后来,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睿在一旁,也跟着对着院长鞠了一躬,“多谢院长栽培。”
姚院长听着笑道:“好好好,十二岁的廪生,多少人羡慕不来。”王睿本是他的得意门生,如今有所成他自是非常高兴,当然啦,考上了还能记得过来看他,就更值得高兴了。
王鹏听着也笑了起来,这几天他天天都在笑,一辈子都没笑过这么多。
说着说着,倒是姚院长先不好意思了,“说来惭愧,你家二郎,学业一直没什么长进。”二郎进书院,也有一年了,当初知道跟王睿是两兄弟时,他都差点以为搞错了。
王鹏直接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没事,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对二郎,我并没有像对大郎那么大的期望,别目不识丁就行,别的我也不强求。”
这事揭过后,大家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两人更是互相夸赞,浅酌微醺,最后才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