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晓北自从来了村里一年多,从来没见过孙实方这个人。以前和村里人聊天说起村里能人的时候,听说过他,听说他不仅是个能人还是村里的“首富”,一直在外面做木材批发生意。但是彭晓北也就是听说过那么一句半句,后来村里的各项工作忙碌起来,工作内容又和“首富”没什么关系,也就渐渐把他淡忘了。
再说按照孙正方家和孙圆方的关系,孙正方应该是和孙圆方走得更近一些,怎么又会突然倒戈孙实方?
至于这个第二名的孙三小,他平时在县城开出租,家里兄妹四人也都在梅木县城里做小买卖。孙三小的父亲母亲早已经去世了,村里的房子也都空置了好多年,没人回来住。
彭晓北在孙三小回村参加其大伯去世三周年纪念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当时这个孙三小就主动上前给彭晓北递烟,彭晓北微笑着抬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不会抽烟。孙三小随后收起烟就介绍起自己叫孙三小,在县城开出租,让彭晓北以后有事用车就联系他,并给了彭晓北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电话的名片,彭晓北这才对他有了点印象。
因为没有投票权,彭晓北并没有太多的去询问村主任的人选问题,而且村里登记的选民绝大多数都在外地,彭晓北也无法完全了解他们的意见,他只是隐约觉得孙圆方当选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这次选举的走向,村里的人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透漏给彭晓北。
难道大家是觉得如果告诉自己,有可能就会传到孙圆方的耳朵里?彭晓北心想。毕竟和孙圆方在一起工作了一年多,彭晓北每次驻村也都住在孙圆方家里。
再或者这次的选举结果常在村的这二三十口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和太多的头绪?彭晓北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的头上又多了一根白头发。
“不管怎么样,村委会主任还是按照程序很顺利的选出来了。以后大家团结一致加油干,再说自己毕竟不是本村人,在村里待的时间也还是短,新的村委会主任终究是全体村民投票选出来的,代表了民意。”彭晓北心里的第一反应还是要支持这个结果,其次就是想着如何使这个新班子发挥作用。
结果出来后,孙实方就开始喜气洋洋的给大伙散烟,散糖,就像是新娶了媳妇一样。
孙实方走到彭晓北和孙正方面前时客气的给彭晓北递来一支烟,彭晓北不会抽烟,客气的点头说了一句:“我不会抽烟。”
孙实方也给孙正方递了一根,孙正方平时也不抽烟,但他还是笑呵呵的接过烟,别到了右耳朵上。
“这就是咱们村的第一书记。”孙正方笑盈盈的给孙实方介绍彭晓北。
“你好,我叫彭晓北。”彭晓北说着伸出右手,
“你好,彭书记你好。”孙实方有些拘谨,微笑着也伸出了右手和彭晓北握了一下。
“我比他大一岁,我们两个从小一起玩大的。关系可好了,彭书记你放心,他选上村主任以后咱村的工作就好做了。”孙正方接着说到。
“嗯,彭书记你放心。村里的事都交给我们俩,没问题。”孙实方轻轻拍着胸口表着态。
“嗯,好、好,我放心,咱们一起干。”彭晓北面带微笑的打量着自己眼前这个新选出的村民委员会主任。
孙实方个子不高,脸黑黑瘦瘦的,牙不太好,一双小小的眼睛向下吊吊着,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从前上学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可爱的模样。他上身穿一件枣红色的西装,深蓝色的衬衣扎在浅灰色的裤子里,一条金利来皮带系在腰间,皮带上还别着一串钥匙,一双皮鞋在村里落了几天土也已经有点发黄,看起来并没有一个“首富”的气场。
“实方也是第一次当村干部。我们俩个在村里,村里方方面面的事肯定没有问题。”孙正方继续说。
“好,好,全新的班子,全新的气象。”听了孙正方的表态,彭晓北感觉对未来村里的工作也充满了信心。
接着,按照选举程序,村民们又热热闹闹的投票选出了村民委员会副主任孙天民,村民委员会委员高香娥。这下村委会的班子一趟也都配齐了,彭晓北乐得合不拢嘴。
之前班子配不齐有配不齐的历史原因,存在即合理。但现在孙家圪坮村的村两委班子都选齐了,大家就能团结一致,砥砺前行,带领村民脱贫致富了。
村民委员会委员高香娥选出来之后,之前回村参加村党支部书记选举的孙胜福走到了彭晓北跟前。他低着头压低了声音悄悄对彭晓北说:“村里老百姓对孙正方当党支部书记倒是没什么意见,也相信他是个好党员,好领导。但因为正方他爸铁奎和孙园方交情太好,大家怕这次再让孙园方当选那以后孙正方和孙圆方搭档起来就有可能在村里只手遮天。所以大家这次选出孙实方也是为了要平衡孙正方的……”
彭晓北没有想到会从孙胜福的口中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他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头上又长出一根白发。
村民委员会委员刚刚选出来,彭晓北就听到一个不怎么“和谐”的论调,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彭晓北心想:“这也是他孙胜福的一面之词,家和万事兴这道理大家应该都懂,而且就两个人的表态来看,也应该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以后只要大家都尽职尽责干好本职工作就行了,至于其他,要有也都是内部矛盾,可以解决。”
孙胜福走开之后,孙三小又凑了过来。
“彭书记,我跟你说个事。”孙三小把彭晓北拉到一边。
“什么事?你说吧。”彭晓北不喜欢拉拉扯扯的。
“是这样,彭书记,咱村孙秀方的父亲孙胜华不是也是党员么,他是支持孙正方这边的,但他儿子孙秀方却是另一方孙洪明的支持者。两人虽是父子但政见却完全不同,前些年村里贫识别困户的时候,孙圆方把孙胜华定成了贫困户,而没有定孙秀方。这个孙秀方不是有残疾么,今年年初他老婆腿上做了个大手术,又花了不少钱。他儿子还要念书,生活确实也比较困难。这些你也都知道吧。”
彭晓北表情有些凝重,因为他不知道又会听到什么消息。
“孙秀方家的情况我知道。”彭晓北回忆。
大概三个月之前,彭晓北就曾收到过孙秀方的短信,短信开篇就说是自己活不下去了要去上访,说起家里有三个孩子,大姑娘在县城买水果,二姑娘上高三,老三是个小子刚上初一,自己胳膊有残疾,老婆年初腿也给摔了一下,结果去医院做了一次手术没做好,没有办法又进行了二次手术,这一折腾把家里的积蓄全都花光了,最主要的是自己不是贫困户,好多医疗、教育政策都享受不上。家里实在苦得不行,活不下去。让彭晓北一定来家里看看。
彭晓北第二天就进村到了孙秀方家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