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来到县城保安大队院门前,卫兵问他找谁,爷爷说找刘国璋,卫兵又问爷爷找刘国璋何事,爷爷脑子一转,对卫兵说自己是刘国璋的弟弟,专程从老家来找哥哥,卫兵听完没有继续问,对爷爷说,刘国璋刘队长刚才带了一部分人出去了。爷爷心里焦急,忙问刘国璋去那里了,卫兵回答说不知道。
爷爷无可奈何,在大门前焦急的来回度了两圈,见天色已晚,夜色渐浓,觉得不能再这样白白等下去,先回酒店去看看,心里想着,便急急忙忙朝酒馆走去。街上还有行人,隐隐约约能看见他们的脸色。路过一家百货小商店时,爷爷猛然记起快过年了,爸爸身上的衣服仍然又旧又破,想起爸爸少年失母,孤苦伶仃的样子,爷爷禁不住内心悲伤万分。多么苦命的孩子,爷爷心里叹息着走进百货店,来到卖布的柜台前,给爸爸扯了一身蓝色的织布,出门之后又走进不远处的一家裁缝店。师傅是一位年近六十岁的老人,他戴着一副老花镜。爷爷把爸爸的年龄身体仔细的给老人讲了一遍。那年月孩子们的衣服只有一种款式,爷爷说完话就问明白拿衣服的具体时间,然后出了店门向酒馆走去。
回到店里,里面没有一个客人,两个伙计坐在酒馆里聊天,看见爷爷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两人急忙站起来,爷爷问了问他走后店里面的情况,那个年龄大的告诉爷爷说,有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到酒馆里来找过爷爷,爷爷忙问两个人长的模样。伙计口吃的很厉害,他很吃力的讲了半天,可仍然没有讲出那两个人的具体形貌。爷爷听得很焦急,伙计又讲不清楚,爷爷挥手不让讲下去,让他们关店睡觉。两个人一听关门,动作极为利索,只一会功夫,便将酒馆里外收拾妥当,爷爷吩咐两个人夜里不要睡的太熟,多操个心。两人爽快地应了一声,爷爷吩咐完毕,出了酒馆朝宋玉琴的家走去。
大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到了背街,几乎人迹全无,寒风在街巷中呼呼作响,爷爷感到气氛异常,肩头的蝎子似乎也提高了警惕,身子在爷爷肩头不断调整,爷爷放慢步子,脚步很稳,一只手伸进怀里,紧紧握住那把钢刀。有巨蝎和利刀作伴,爷爷浑身是胆。
开始上那段小坡时,爷爷老远看见前面有一盏马灯在闪着昏暗的光。他继续往前走,毫无惧意,快到马灯前面,爷爷才看见灯光中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再往前走几步,两个人的面容顿时被爷爷看的清清楚楚,爷爷热血沸腾,怒气冲天,在他眼前的竟是自己寻找多日的杀人仇人,爷爷眼睛都红了。
胖子说,站住,我们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爷爷说,深更半夜,等我何事?
胖子说,要你离开华阳县。
爷爷说,你们是徐青山的人?
胖子说,你走还是不走?
爷爷说,要是我不走呢?
胖子说,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爷爷说,看来你们早有准备。
胖子说,废话少说。
胖子说完,朝瘦子一挥手,瘦子立马抽刀朝爷爷砍来,爷爷眼明手快,早已钢刀握在手里,一扬手挡住瘦子的刀势,手腕一抖,钢刀顺势以闪电般的速度滑向瘦子手腕,瘦子刀落地,血从手腕处一滴一滴的往下淌,他马上慌乱至极,胆怯的直往后退。
爷爷大声说,今日可算老天有眼,我找了你们好几个月,今天总让我找到了。四个月前,你们在刘家庄亲手杀死了我的妻子,我今夜要亲手杀死你们,为我的妻子报仇。
两个人闻听爷爷此言,浑身不由得一颤,正欲想说什么,却见爷爷两眼充满火焰,全身弥漫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杀气。爷爷脖子一扬,两个人只见眼前晃过一物,心中不由得惊骇万般,巨蝎在一刹那间,已将毒汁注入两人体内。
爷爷收起辫子,神情自若的看着两人,两人睁大眼睛看着爷爷肩头的巨蝎,他们不明白爷爷肩头的东西是何物,夜夜看着他们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大为得意,他用冷冷地目光看着他们。爷爷说,你们两个坏事干绝,今日没有想到会死在我手里,我告诉你们,你们已中了我蝎子王的毒,再过一会,你们就结伴而死。
两人听了自己中了天下最剧烈的蝎子毒,脸色立刻大变,神色惊惧万分,不约而同的用手指着爷爷,话已说不出口,嘴巴张得很大,身子一前一后的倒在地上。马灯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在夜空中划破静寂,灯光没有灭,只是更加昏暗了,剩下一丝微弱的光,照在两个人僵直的身上。
爷爷看着他们死去的身子,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传遍全身,终于为奶奶报仇雪恨了,爷爷心里长长的出了口气,他转身向宋玉琴家里走去。
这是爷爷第一次杀人,而且是用蝎子的毒汁把对方置于死地,从此之后,爷爷更加爱护这只蝎子,精心喂养它。
第二天爷爷刚到酒馆不久,徐青山便带着保安队的几个兵,持枪冲进酒馆,将爷爷捆绑的结结实实,连哄带叫的拉到保安队,徐青山异常愤怒的看着站在眼前的爷爷。
徐青山说,你昨夜干啥去了?
爷爷说,在家睡觉。
徐青山说,你有没有见过一瘦一胖两个人?
爷爷说,没有。
徐青山说,这两个人去找你的。
爷爷说,找我?找我有啥事?是不是你让他们去的?
徐青山说,你少费话,我问你,你肩头的东西是不是蝎子?
爷爷说,是的,这又如何?
徐青山说,昨晚找你的那两个人死了,是中蝎毒而死,且又在你住处不远的地方,我们怀疑是你故意用蝎子毒死他们,你还是老实讲出来,告诉我,是不是你杀死了他们?
爷爷说,我不认识他们,跟他们无仇无恨,怎么会去杀死他们。
徐青山眼睛瞪不得很大,盯着爷爷的脸看了一会,目光凶凶地充满杀机。对于爷爷的审问,他一无所获,徐青山并不甘心,那两个人的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爷爷从这个县城消失,他原以为让两名土匪去干掉爷爷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有想到两个人一夜之间粹然死去,中的是无比剧烈的蝎毒,得到两人死去的消息,看着被人抬进来的死体,徐青山马上想起要逮埔爷爷,他断定两人的死一定是爷爷所为。
但是,这样的审问结果却让他打失所望,他明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是很难定爷爷的罪,但徐青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得计划,他看着爷爷,嘴角露出阴阴地冷笑,转身走出了审问室。
下午,爷爷一个人被绑在审问室的钢柱上,浑身不能动,审问室实际上就是刑房,到处放置着令人触目心惊的刑具,爷爷平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着这一件件不知伤害了多少条人命的刑具,身体不由得颤栗了几下。刑房阴冷晦暗,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爷爷正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办,这时一声推开铁门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抬头一看,刑房的门开了,从门外走进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是刘国璋。
爷爷看见刘国璋,心情顿时异常激动,他轻轻地叫了声刘队长,刘国璋没有应声,他漫步走到爷爷跟前,脸色凝重,目光沉着。
刘国璋说,你的案子交给了我。
爷爷说,为何不叫给警察局。
刘国璋说,徐青山说死去的两个人是土匪,因此案子应由保安大队来管,保安司令徐彪命令我接管案子,此事事关重大。
爷爷说,不管咋样,只要你管,我就老实告诉你。
刘国璋说,这么说人是你杀死的?
爷爷点点头,正欲说话,刘国璋用手势制止,朝另外两个随从说了一声,让他们替爷爷松绑,然后站到门外去。
刘国璋说,你说吧!
于是爷爷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向刘国璋说了一遍,当刘国璋听到那两个人是徐青山专门派去杀爷爷,而且他们正是杀害奶奶的真正凶手,刘国璋疑神思考了一会。
刘国璋说,事情如果是这样,就复杂多了,看来,徐青山一心一意想置于你死地,这个人不得不防。
爷爷说,那你说如何才好。
刘国璋说,这件事只有你我俩人知道,千万不要给别人说起,我负责你的案子,我自会处理,你一口咬定人不是你杀的,你先忍耐几天,等我把这件事办好,你自会出来,我现在回去向徐彪汇报。
爷爷说,刘队长,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刘国璋说,那两个土匪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你杀死他们,为华阳人民除了俩大公害,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爷爷被刘国璋一番话说得异常激动,他看着刘国璋炯炯有神的目光,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没有流下来。
刘国璋看了爷爷一眼,用一种鼓励的目光长久的盯着爷爷的眼神,过后,他命令门外的两个士兵复又给爷爷带上铁链,随后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