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被张境这一手吓了一跳,心道:“我自小习武,已三十多年,见过武林好手也不少,有这般轻功的无不是习练数十年的江湖好汉,此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难道真如其所言是所谓的修行之士?”又闻张境说话,便回答道:“不劳谢,好好休息吧。”
可人与人不同,张境二人所在马车坐的本是李家女眷,现在车里换了人,本来护卫此车的一组三人,便老大不乐意了。本来英雄守护美人,天经地义的,现在硬被两个白面小生占了便宜,不由得不舒服起来。
当然,这三人因为本在马车后侧,兼之注意力在下车女眷身上,张境动作又快,他三人并未看到张境一跃上车的一幕。
却不管护卫如何不舒服,张境进马车一看,偌大马车,三条座椅,却是空空如也,车上尚有女子身上的喷鼻香气,反正除了任九东也无他人,倒是惹得张境好一通乱闻。
将任九东放在车中不多时,任九东总算醒转过来。
任九东醒来见眼前昏暗,又颠簸不停,便开口问道:“小师兄,这是哪里?”
张境见任九东醒来,道:“马车上,去安邑城的路上遇到商队,我求他们捎带一番。”
“有修仙者吗?”任九东问道。
“没有,但有两个有潜质的。”张境说着便扶起任九东。
“没有就好。”任九东道。
“你怎么不问那两个有潜质的?”张境不满,道,“凡俗人间能感应天地灵气的万中无一,这一下遇到两个你也不问问吗?”
“这不关我们的事吧,如今我俩自身难保,你别多事了。”任九东淡淡道。
“唉,要我身上储物袋没丢,我就把我那本《炼气诀》送给人家当酬谢。”张境有些郁闷。
“打消了这些念头吧,为我渡口灵力过来,我真要死了。”任九东气息愈渐虚弱,缓缓说道。
张境闻言略惊,去探任九东的脉搏,又是一阵默然,脸上黯淡着便与任九东面对面盘坐下来,双手抓握任九东双手,将自身灵力缓缓渡给任九东。
此时的任九东虽不至于要死,但状况确实是很差,体内灵力就如同晴天堆在屋外的雪人一般,得不到补充,只能逐渐消融。
体内经脉断裂、内脏受损,搁至常人这般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任九东靠着最后些许灵力润养经脉脏腑,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不治好伤病、拔除病根、修复经脉,就无法汲取周边天地灵气,汲取不了天地灵气,就无法炼化出灵力,没有灵力就无法润养伤脉、阻止脏腑继续恶化。
任九东的身体如今便是陷入这般恶性循环之中,此刻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得借张境以身相渡的灵力润养体内残存经脉。
张境把体内灵力近半输给了任九东,便住了功,自己打坐调息起来。
此时已近午时,日照当头,商队渐行渐缓,最后行到一处大树林子,百十号人马全部转进林中歇息起来。
因为护卫马车的那组人有意懈怠,张境二人所乘坐的马车并无马夫鞭喝,拉车的驽马一路都是跟着前车走的,也跟着前车转进了树林子里。
商队众人或是拉解开衣物,或是拿着凉帽当扇子,或是举着水袋,把水咕咕倒下肚,稍息后,也各自翻出自己的干粮。
商队护卫的头领李虎,正自吃喝着,看着不远处几名女侍,忽的想起张境二人来,忙冲着女侍唤道:“小娟、小萼,快过来,我有事吩咐。”
“诶。”两声轻应,合似一声,两位俏丽的小姑娘小步快跑着过来了。
“二爷有什么吩咐?”那位小姑娘各轻施一个万福,异口同声道,李虎在家中排行老二,故而家眷称他二爷。
“把这些饼子,还有这袋水,给你们刚乘坐的那驾马车送去。”李虎朗笑着道,“哦对了,再去后面马车里寻两条干净点的长衫,一并送去。”
“是。”两个小姑娘口上答“是”,却神情扭捏没有动作,原来这两人之前乘马车好好的,却被李虎分赶到另两驾上,车小人多,可把几人憋坏了,心头不由就气起占了她们马车的张境二人来,此刻又让她们去送衣粮,心中自是一百个不乐意。
她们倒也就顾着自己生气,也不替给她们拉车的马儿生个气,平白多拉两个,费力可是不小。
李虎听着她俩应是,却又不动,可懒得去猜小姑娘的心思,便将手中干粮、水袋,分别掷给两个女侍,两个小姑娘一人怀里抱一样,气呼呼地便走了。
片刻后,两个小姑娘找了两套小厮穿的粗布衣裳,便去拿给张境二人。
张境在车内闭目打坐,却听车外声声轻唤:“公子,公子……”唤了半天,声音颇为柔耳动听。
张境料想自己不是什么公子,自然不是喊自己的了,便没有理会。
却又听到车外女子小声嘀咕,“好厚的脸皮,占了人家的车驾,又装聋作哑起来。”虽是埋怨,却依然声柔。
“怕是要八抬大轿才肯下来。”另一个女子出声道,声音很是生脆。
“咯咯咯”,柔声女子一听“八抬大轿”,想着那是大家闺秀出嫁时的接亲轿,里面要是坐上两个男子,便觉有些好笑。
车内张境一听“占了人家的车驾”,情知指的是自己二人,想到人家本来好端端坐在车上,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被赶下车去,心中便有些歉仄。
又想到二人声声唤了半天,自己却不应答,又不禁有些脸红,忐忑了好一会儿,等到外面只剩二女轻笑,才敢应声道:“两位姐姐,在下这便出来。”
两位女侍闻言,笑不间断,那柔声女子道:“谁是你姐姐呀?”惹得另一个女子笑得岔气,间歇着道:“你怎么瞎认亲戚。”
张境脸涨得通红,挑帘探身,开口道:“两位,两位,两位……”他支吾了半天,也没道出“两位”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