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众人各自散去,兰心邀了蓝梦驰出去走走,消消食,他似乎是随口问道:“师哥,今天同席的几位师兄师姐,是你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蓝梦驰有点莫名其妙道:“是我叫的,有什么不对吗?”“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师哥为什么会挑上他们?”“你,我,青锋,秦耘轩,杜子规,还有你的丫头滴翠,珊瑚,都是一起长大的。杜子规被师父逐出门墙。珊瑚让她父亲接回去了。如今就只剩咱们这几个了。”“是啊,就咱们这几个了。那位沐师兄我还有印象,是父亲昔年做掌门人时,收在门下的大弟子,应该也是同辈子弟中的佼佼者。”“是,沐师兄的功夫在同辈子弟中,无人能及,是师父先前所收弟子中最优秀的。”“其他几位,我就认不出来了。”“郑锡师兄是师父先前最后一次所收的弟子,文武全才,功夫虽略逊于沐师兄,才情更在沐师兄之上。明珠师妹系出名门,容貌出众,才华过人,是现任的巫山神女,在同辈女弟子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兰心一想到明珠那如花似玉的容颜,心中隐隐有些嫉妒,道:“自然在我之上。”“那是你不在山上,否则就是皓月明星之别了。”“谁为星?谁为月?”“你从小到大,就是大伙儿手心的明珠,理所当然的小公主,光辉日月,哪有星辰可以争明?”“我不过区区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何况人家才是真正的明珠。”蓝梦驰语塞。
兰心却并不放在心上,继续道:“看起来,今日同席的师兄师姐俱是门中精英呢。”“说得上是同门兄弟中最出色的,都齐聚一堂了。”“那位叶师兄是父亲后来收列门墙的弟子?好像比我大不了多少,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呢。”“他快十五了,比你要大两岁吧。他是师父不在的时候进入门下。”“父亲不在,谁做主收的徒弟?”“那几年,掌门人天天在换,收徒也是十分混乱,也不知道是谁收的徒弟。不过,这两年他很得师父欢心,现在是师父面前第一红人。”“这我倒没瞧出来。叶师兄在父亲心里的地位,还能在你之上?”“叶承嗣俊秀挺拔,处事果断凌厉,接人待物,处处周到,上下交好,自然在我之上。”“我不喜欢这个人。”“为什么?”“直觉。这个人表面上阳光洒脱,骨子里有种阴险冷酷之气,他的心机城府,远在师哥你之上,恐怕不是什么善茬,你恐怕真的斗不过他。”“师妹说的什么话?同门兄弟,情在手足,岂能争斗?”兰心摇头,却没把心底的不安说出来。他眼中的叶承嗣,对他充满了敌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甚至是憎恶。那还只是让人心里不舒服。在义父面前,他看似恭敬谨慎,眼底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潜藏的很深,却实实在在,尖利如刺,冰寒彻骨。他在第一次捕捉到这种目光时,有种心惊胆战,魂梦不安的感觉。那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只道:“父亲为什么喜欢他?莫非都姓叶?家门?”“或许有这种因素吧,但不全是。师父对他严厉与宽厚并存,比对我对青锋,更多了份呵护疼惜,犹如对你一般。”“师哥,巫山派会有今日的风采不容易,你替父亲多看着点,别让肖小毁了爹爹的一番心血。”蓝梦驰莫名其妙,道:“师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第一次见到他,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误会什么?那几位我都没什么印象,也有的是初相见,怎么没见我针对别人?”兰心道:“师哥秉性淳厚,父亲信得过你的人品,小妹也会支持你的。请你把这话记在心上。”
远远的有清脆的声音传来:“蓝师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燕子般轻盈的奔过来,笑道:“师兄在这儿呢。这位小妹妹是……”蓝梦驰道:“他叫兰心,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也是师父自幼抚养长大的义女。”又向兰心道:“他姓贺,贺佳柔,也是门中同辈。”二人彼此见礼,姐姐妹妹乱叫一气。论年龄,自然是贺佳柔大了几岁,但入门论先后。兰心尚在襁褓中,就在叶泽同门下了,更是掌门人亲自传教,论身份,也应该在贺佳柔之上。兰心也不在意。
既有外人在场,他们兄妹俩也不好再说那些私房话。蓝梦驰便向兰心介绍道:“巫山共计十二峰,巫山派也有以十二峰命名的十二苑。十二峰之中,以神女峰最美,以登龙峰最高。十二苑中,登龙小筑是本派历代掌门人处理下事务的地方,后面则是家眷的居处。其他十一苑,依照山式分列四周,形成众星拱月之势。其中,有的是男弟子所居,有的是女弟子所居,也有的是已婚弟子眷属所居,或是未入门的预选弟子居所,也有的用作客人所居,各具用途,不容混杂。中间有大片的空地,则是门中的大校场,门下弟子每天在此练功习武,集体演武皆在此处。”就在这几句话的间隙中,那贺佳柔频频插话,急于替兰心介绍。蓝梦驰道:“我还有事要办,贺师妹就陪兰师妹走走吧。”兰心知道蓝梦驰是义父爱徒,想必也是他的左右手,在门中也一定领了职务,他自然也不好干扰他。拱手道:“师哥请。”
蓝梦驰走了,贺佳柔便拉着兰心四处去看,句句话都不离蓝梦驰,不断的打听他的来历,家人,喜好。他快乐活泼,却又对兰心极尽巴结讨好。兰心再傻也知道,他对蓝梦驰有兴趣。他们男未婚女未嫁,要发展关系,他管不着,却不该拿他做挡箭牌。他心中不快,但彼此不熟,他也不能乱发脾气,只是淡淡的应付。不多时便称累了,要回义父身边。贺佳柔却是不敢随意到跑到师尊面前去打转的,也只能与他分手。
兰心回到登龙小筑,打量一下这巫山历代掌门及家眷的居所。北上房三间,左右两边各三间厢房,形成一套三合院。房舍精致小巧,花木成荫,颇有几分悠然自得的意趣。中间留出不小的空地,自然是为习武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