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音慈没注意到这些,继续说下去:她虽千不甘万不愿,仍被父母以死逼上了花轿。洞房花烛夜,梁音慈抗拒丈夫的亲近,他心中只有杜康,也已献身于他,不愿意让其他男子占了身子。可在贾仕这个情场老手看来,那是新婚妻子初为人妇的羞涩,更加索爱追欢。洞房合卺,夫妻合体,是丈夫的权利,也是梁音慈无可避讳的,最终不得不舍身屈就。洞房的过程,予贾仕是享受,予梁音慈却是折磨,好不容易才熬过这生不如死的一夜。可洞房之后,不见落红,是交代不过去的。贾仕也怀疑他不是完璧之身,气的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却被梁音慈含糊了过去,他是将军之女,常年习武打猎,可能伤了身子,并非失了贞节。嬷嬷收取的白绫帕上干干净净,贾家父母都脸上变色。贾仕接受了梁音慈的解释,还在父母面前为他遮掩。这原本是夫妻俩的私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家人私底下彼此传说,絮絮叨叨。
梁音慈既为得到了杜康而欢喜,也感有些对不住贾仕,心中矛盾至极。他们婚后也过了一段时间的恩爱日子,后来就渐渐传出流言,辗转传到了主子们耳朵里,道梁音慈未出阁之前,就曾与人有染,名声不清白。贾老太太贾仕都曾当面查问过,他自是抵死不认有过别的男人。
梁音慈心中有人,而对这个丈夫从无爱意,本有抵触情绪,又唯恐言多必失,露出什么破绽来,对贾仕难免有些若即若离。贾仕也曾努力过,却得不到她的心,夫妻关系也渐渐冷淡下来。这以后,他就开始往外跑,捧戏子,吃花酒,与一群狐朋狗友日夜交欢,渐渐宿于花楼,夜不归宿。梁音慈心中无他,也不在乎他的人他的心在什么地方。
贾仕日日沉迷于花街柳巷之中,在外玩够了,回家就来折磨梁音慈,拼命的糟蹋他的身子,可惜他避无可避,也无处可逃,无处述说。直到发现梁音慈有孕,公婆阻止他继续胡闹,而为他纳妾为止。他为了报复梁音慈的不贞不洁,不要在外找人。他收的第一个侍妾,便是梁家的陪嫁丫头,想逼梁音慈嫉妒,生气,求恳,哪知梁音慈并不放在心上。
而后贾仕又把他身边的所有陪嫁丫头一个个寻摸上手,一个都没逃过他的毒手。梁音慈有了喜讯,愈加有借口避开丈夫的亲近。
他生下一双胞胎儿子,本是大喜之事,却被贾家怀疑是野种,而不喜。其实梁音慈也同样存在着疑惑,两个儿子,看贾宇眉眼之间,跟心中爱恋的杜康一个样,看贾宙,似乎更像现在的丈夫,他也闹不清究竟谁是谁的种。她盼望儿子是心上人的,又觉对不起丈夫,毕竟他生活在贾家,心中十分矛盾。
贾仕花天酒地,纵欲过度,染上了脏病,贾家一边求人为他治病,也不放心他在外胡闹,一边不断的为他纳妾。他背地里吃了无数的药,贾家老人都着了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忙为他娶了一房又一房的侍妾,指望赶紧生下一儿半女来。可笑的是,除了梁音慈生了两个儿子,侍妾之中,也先后生了几个儿女,却一个都没有保住。这十几年来家里就没一日断过大夫,而他的身子已经没有指望了。每年都在娶新人进门,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进入这个家庭,却再也没有诞育过一儿半女,经过多方诊断,怀疑贾仕是因为花柳病梅毒丧失了生育功能,这辈子找再多的女人,也生不出一儿半女来了。这也是贾家虽然怀疑,却让梁音慈的两个儿子都平安长大的原因,他们没有别的指望了。梁音慈所出的两个儿子就成了贾家仅有的后嗣,不得不被贾家重视。
梁音慈说过了往事,又道:“杜宇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没敢告诉他。如果能确认他的来历,兰公子能否替我照顾他,保护他的安全?我无力护住他,也无人可求,不得以冒昧登门。他是我与杜康爱恋的证据,求兰公子大人大量,看在令尊份上,看在血脉至亲份上,别让人伤害他。”兰心茫然失措,“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甄世杰已在外接待过几位病人,见兰心还没出来,等得不耐烦,扬声道:“心儿,做什么去了?还不出来?”兰心连忙出来,却不顾嗔责,道:“师父恕罪,弟子有点私事,能否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处理一下?”甄世杰责备道:“你不在这儿照顾病人,要干什么去啊?医者只管行医用药,不可过问患者隐私,更不能牵涉患者家庭内部问题。我没跟你说过吗?”兰心应声道:“说过。兰家家规也是洁身自好,不过问江湖是非。可家规也有云:保护自家至亲,不容外人欺负。”甄世杰听他话外有音,问道:“谁又招惹你了?”兰心便说了梁音慈的来历,及她所说的话。甄世杰也颇感意外,鉴定血缘,怎么跑出个侄子来了?(虽然说杜宇与兰家没什么关系,却是兰心同父的兄弟,当然,这是建立在杜宇确实是杜康亲子的前提下。如果不是,就跟兰心没关系了,自然更与他无关。)“你相信他说的话?”兰心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相信师父的医术,你老一定能查验出那个人是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可没那功夫跟你东奔西跑的,但我可以教你怎么鉴别。这也罢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可想好了?”“这事来的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你不把这事做个了断,恐怕也没心思学习了,你先去办事吧,千万注意安全。我回家等你。今天这义诊就到此为止了。”他的义诊只是为了给爱徒一个学习平台,她不在,他也懒得再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