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见叶承嗣与义父叶泽同父子相认,他虽极力帮着争取,也只得了三天父子相聚的机会。这三天,就让他们父子单独相处,除了吃饭时间,兰心不得不伺候,其他时间,他都让的远远的,不去打扰他们。
眼见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兰心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与一群旧友开心闲聊,调皮笑道:“咱们兄妹几个,从小到大,哪个没挨过师父师兄的打?谁不对师父师兄存着几分敬畏?我自幼顽劣,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常常是自己找打,甚至演出了全武行,可不管师父师兄有多威严。爹爹一般不过骂上几句,要说打上一回,罚上一顿,倒也不常有。蓝师哥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还不是首当其冲,一来我年纪小了点,师父师兄还让着几分,不真跟我生气。二来我极其刁顽,不那么驯服,他们也无可奈何。不过你们也不能怪我,我那时候真是活泼好动,无法无天的年纪,上有严父严兄,我若不反抗,还不叫他们训成乖乖的小猫咪,大气不敢喘吗?这几年在外,不能日日恭聆师父师兄的教诲,也不知道师父的脾气改了没有?我想他老人家深沉些,也许不轻易跟人动怒,不打人骂人了。反正我看师兄脾气是更大了,以前就我们几个,施展不开,现在有了这么多兄弟,可以任意挥洒。以前打人,还得自个儿动手,费力气,现在只要一句话,比以前更威风了。”他年纪还小,情窦未开,毫无顾忌的与师兄们笑闹疯玩,可惜,他们却不敢太与他亲近了。他说这话,也是在发泄蓝梦驰对叶承嗣的严厉,看着是好话,其实是讥讽。
叶泽同看得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笑骂道:“好你个丫头,连掌门人都敢取笑。”蓝梦驰涨红了脸:“小师妹就不要挖苦我了,我当年也是年少气盛,没存什么坏心眼。”叶泽同也是调节气氛,道:“他在这嚼舌根,无非是说咱们把他管严了。你就索性再给他一拳,敲掉他三颗门牙,看他还敢说?!”兰心娇嗔道:“师哥是师父的衣钵传人,自然要一心袒护的。我算什么?挨打受骂,又有什么稀奇?”叶泽同本想说她是女儿兼儿媳,疼还疼不过来,却怕女娃儿脸皮薄嫩,反倒惹急了他,便口下留情,一笑置之。蓝梦驰认真道:“小师妹的武功一日千里,不在我之下。我跟师妹动手,未必讨得了便宜。这次消灭大祸,更是大功一件呢。”兰心却听出了反讽的味道,可在人前,他总是要给这位掌门师兄留几分颜面的,“师哥这是生气了?我只是觉得我们一起长大,彼此深知,并没什么可隐瞒的,也难得聚在一处,说来玩笑,你别当真。不然,我向你磕头赔罪?”叶泽同道:“磕头就不用了,斟茶赔罪,叫你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兰心果然就斟了茶来,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送到蓝梦驰面前,“师哥,是我说话造次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请用茶。”蓝梦驰反倒无所适从了。叶泽同道:“他是你从小抱在怀里长大的,你受的起,接了。”兰心反而恼了,嗔道:“爹爹才胡言乱语呢。”叶泽同看她羞红了脸,才觉察到这话不妥。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对这种亲昵之词十分敏感。气氛有些尴尬,他掩饰的笑道:“青锋,替我把茶端过来,我正口渴了。”青锋也真的去了,兰心这才向蓝梦驰道:“师哥,对不起。我从襁褓之中,就是爹爹跟你们宠着长大的,在你们身边,我就像在亲父亲兄面前一样,怡然自乐,没什么可掩饰的,却没想过今非昔比,我们都回不去了。适才言语冒犯,冲撞之处,请师兄海涵。”这话是道歉,也说得很真诚,彼此之间,却有着太多的距离与隔阂。蓝梦驰局促不安道:“师妹言重了。”兰心自嘲道:“看来,我也得收起孩子性儿了。天真烂漫,童言无忌的时代早过了,也该学着庄重贤淑,温文尔雅了。以后,怕是难有剖心相对,说说知心话的人了。”却又愤愤不平道:“我不懂,为什么一成人,就要用一副假面孔对人,而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呢?”叶泽同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有多少已经嫁为人妇,伺候公婆,相夫教子了,哪像你这么随心所欲的?”兰心反问道:“爹爹希望我是个端庄典雅,不苟言笑的大家闺秀吗?”叶泽同道:“我倒更喜欢从前那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女儿。”
兰心蹭到他身边,摇着他的手臂道:“爹爹现在无官一身轻,正好去兰家小住几日,也让女儿尽尽孝,好好侍奉你。至少过了年再回来。这一次,可不能再找借口推辞了。一手抚养长大的女儿,丢在外面不管不问,你忍心吗?四年了,就是铜打的人儿,铁打的心,也该融化了。”叶泽同嗔骂道:“你还是这样撒娇撒疯的,哪有一点当家人的样子?”“也只有在你们面前,我才敢露出小儿女情态,在江湖,我可是正宗的兰蕊王香传人,兰家家主。”叶泽同斥责道:“凭你也敢提江湖二字?还差得远呢。”兰心不以为意道:“慢慢学着呗,等我到了您老这个年纪,定然可以名正言顺的称江湖人了。”青锋也觉察到了气氛有些诡异,插话道:“师妹就只请师父,不许我们去兰家讨杯酒喝?”兰心道:“我随时恭候各位师兄前去。爹爹严厉,师哥也不近人情,我们兄弟姐妹再不团结,怎么了的?”这话句句带刺,谁也不好接话。
兰心又向叶承嗣嘱咐道:“叶师兄,出门在外,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事儿,定要知会一声,我自当全力以赴。”叶泽同道:“杀人放火呢?你也帮忙?”兰心不怕他,仍然笑道:“只要不杀好人,不放鬼火,帮忙也无妨。”“好。出去比划几招,我也看看你的功夫到底精进了多少。”“爹爹要较考我?”叶泽同却不放过他,“若过不了关,看我怎么处分你。”兰心跨下脸,道:“这不好玩,我能不能不去?”“你敢?”“都是多嘴惹的祸,这会儿引火烧身了。”“废话,你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