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着吧,我等下还要看。”坐在圆几边端着一碗甜羹正在吃的女孩制止道。
“都这么晚了,您还看啊?”丫鬟道。
“我睡不着,与其躺在榻上煎熬,还不如看看书,说不准看着看着就有了睡意呢!”被称为小姐的女孩道。
“我真想不明白小姐您是愁什么呢,别人可是求都求而不来的好姻缘砸在了您的头上,您还不开心。”小丫鬟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有些憨憨的。
“你不懂,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小姐放下碗,叹了口气,走到书案前重新拿起读了一半的书。
“我看您就是被书里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给迷了心窍了,非得要什么花前月下,安定王那么个人物,您可是没见他刚进京那天,穿着战甲的样子,简直是威武神勇也不能道尽,满大街的姑娘小姐都给他丢帕子。”
“他再好,也是战场杀伐之人,在者他身份尴尬,日后究竟是何出路尤未可知,父亲放着平日那般真爱的大姐姐不带去早春宴,却带了我去,是何用意,不用名言我也清楚,他若真是个好归宿,何以爹爹还能想着我?!”
说着,小姐的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带了些哽咽。
小丫鬟有些歉疚的说:“小姐您别伤心,是小菊不懂事,可是咱们女儿家能有什么办法呢?婚姻大事,全抓在父母手里,半点也由不得自己。”
他们主仆在屋子里期期艾艾,叶染躺在房顶上隔着一片被掀起来的瓦片,唇角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当晚叶染回到沁园,一进屋就觉得不太对劲,连忙把踏进门槛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然后侧耳静静的听了一会。
“滚出来!”
半晌,从午后和廊檐上出来了几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周元一,最后从房顶上下来的是霍云鹤。
不用多做解释,叶染也能明白了。
显然是霍云鹤和穆劭一拍即合,打算把她直接迷晕了绑回北境去。
若不是她之前在北境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对各种迷药的性能充满好奇,研究了很多,恐怕还真的就着了他们的道。
“我说丫头,你可别再犟了,现在这时候,你离开京都是最好的出路。”霍云鹤垂头丧气的走过来,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着。
“不走!我不走有不走的道理,你们操什么心?!”叶染不耐烦的道。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有什么道理,还不能说与我听么?!”霍云鹤瞪着叶染。
叶染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周元一:“回去告诉穆劭,休要再插手我的事,否则,别怪我!”
周元一一听这话,气笑了,看来阿劲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看人还是挺准的,这丫头,还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说完自己要说的,也不管周元一是个什么反应,叶染径自拽着霍云鹤进了她卧房一侧的耳房。
几日后,京城开始流传一种说法。
说安定王穆劭在回京路上捡了个孤女,好心收留,却反遭毒害,此女不仅武功高强还心狠手辣……
很快,这种传言就引起了京兆尹的注意,没多久,就有人到振武侯府来了。
说是拜访,实则套话,不等京兆府尹把话题和叶染拉上关系,叶染就大辣辣的跑了过来。
“你是姜显?”叶染径自坐下,没有任何须臾客套。
“阿染,不得无礼,这位是京兆府尹姜大人。”叶远川蹙眉道。
姜显以来,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平日他们两家并无交集,他在朝中也就是挂个名,并无实权,和各路官员也都没有走的太近,而现在姜显上门,肯定和葛铮的案子有关。
可偏偏叶染这个不知死活的,躲都来不及,她还往上撞,就连他这个多年体寒的人都生生的惊出了一身汗。
叶染停叶远川说眼前这人就是姜显,没有惊慌,反而衣服满不在乎的样子:“好,问吧!”
叶远川和姜显的表情都变了,叶远川是惊吓,而姜显则是惊讶。
他办案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任何一个罪犯在见到他之后能这么主动要求提审的,这倒是让他有点怀疑那些流言的真实性了。
“既然如此,那下官也就不顾那些虚礼了,稍后言辞有得罪的地方,就请侯爷海涵了。”
“姜大人何出此言,本侯自然知道大人也是职责所在。”叶远川心底有点绝望,真不知道叶染到底是怎么想的。
“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何以出现在振武侯府?”姜显正襟危坐,倒有几分将这振武侯府的前厅当做了京兆衙门的公堂。
“叶染,北境人,在这儿借住。”叶染的回答真实,也毫不拖泥带水。
“叶姑娘?姓叶?!可是与振武侯府沾亲?”姜显又问。
叶染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道:“算是。”
“叶姑娘可认得安定王?”
“认得。”
“安定王上个月曾在皇后娘娘举办的赏梅宴上晕倒,经御医诊治,确定是中毒,坊间传闻下毒之人是你,你可认?”姜显越说表情就越严肃。
叶染却还是一副浅浅淡淡毫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悠闲的喝了口茶才开口道:“认!”
她这一个认字把叶远川差点惊厥过去:“阿染……这罪名可不能瞎认啊!”
毒害皇子,可不是她叶染一颗人头就够了的,那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而姜显的脸上也流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先不说叶染认罪认得太过痛快坦荡,就是案子本身也存在很多疑点,他此来本是想套套话看看能不能找个突破口,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叶姑娘,这话可是不能随便说的,你可想好了?真是你下的毒?”姜显看着叶染又问了一次。
“是!”
姜显微一沉吟又开口道:“前些日子,京畿大将军葛铮在城郊路遇劫匪,经他口述,劫匪的样貌特征都与叶姑娘相近,敢问此事可与姑娘有关?”
“嗯,我劫的!”
“那年前昌宁郡主被绑架……?”
“也是我干的!”
姜显真是脑袋大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着急找死的嫌疑犯。
“那麻烦姑娘和我去一趟京兆衙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