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山顶,却发现是一片平原,野草丛生,几乎看不到人的影子。
两人走去,野草中有一条小路,路并不宽,很窄,可能打理的人很懒,小路上也已被野草覆盖,虽有路的样子,走起来却已费力,野草割在脸上并不疼,但是痒。
一路往前而去,野草渐渐少了起来,也矮了许多,当走出平原时,视野终于变得开阔,但楚天机的视野却并不开阔,他眼里容不下其他,因为面前的景色足够壮观,他视线再也挪不开半分。
就在路边上不远处,正有一个老者,他弯腰驼背站在野草丛里,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正一下一下的挖着,他在挖什么,没人知道。
楚天机走进草丛,来到了老者身后,老者并未回头,自顾自挥着手里的锄头,一副庄稼汉的模样,勤劳。
他虽然是一副庄稼汉的模样,但干活的样子却又不是庄稼汉,他虽然用力挥着锄头,但用力的方式却不对,他靠着手臂的力量在地上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坑,坑不长,和他身高差不多,坑也不宽,和他体型差不多,是的,他是在给自己挖坑,这是埋他自己用的。
一阵风来得极快,吹掉了他额头上的汗水,也吹开了老者前方茂密的野草,风吹草地现牛羊,但这里没有牛羊,却现出了无数的宝剑。
一把一把,皆是笔直的插在地上,宝剑不密,但却多不胜数,宝剑插的很均匀,一丈一把,一把一丈,它们如同士兵一般,整整齐齐,威风凛凛。
不多时,老者终于挖好了墓穴,是的,那就是墓穴,至于谁会埋进去,没人知道,但总得有人进去,这是肯定的。
老者挖好后,把锄头扛在肩上,转身看着楚天机说道“怎么样,这位置风水还算好吧?”
楚天机自然不懂风水,关于阴宅的风水,那就更不懂了,他只是小时听老头讲过一句,“宁可青龙万丈高,莫让白虎回头望。”但到了现在,楚天机也依旧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没来得及问,老头走得很突然,他也没机会再问。
楚天机只能回道“这个你可问错人了,我只懂女人,美酒,却不懂风水,我想再好的风水,都没有你自己满意好,你满意吗?”
老者点点头,看了看那深浅宽窄刚好的坑,朗声道“我很满意,此处甚好。”
楚天机说道“满意就好。”
说完本想走时,那老者却开口说道“我的挖好了,你的呢?”
楚天机转过身,道“我的?”
老者点头道“自然是你的,来拾荒崖比剑,就得先挖好墓穴,没人可以从拾荒崖活着出来,这是规矩,凤南山拾荒崖的规矩。”
有了规矩自然是需要遵守的,没人可以例外,楚天机当然也不能例外。
说着老者就把锄头递给了楚天机,阿丑在边上突然说道“我来吧。”
伸过去刚握住,就被一只手拦住,转头看向楚天机,楚天机已说道“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来的好。”
于是楚天机也做起了庄稼汉,不但是他,阿丑也得挖,他自然也要去那拾荒崖,没人上了凤南山,却不去拾荒崖。
楚天机显然没有老者做得好,他的锄头下的很乱,选的位置更烂,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他不会死在拾荒崖,他还要活着走出这凤南山。
他不做例外,但却要打破另外一个例外。
阿丑就在边上看着,看着那个腰间别着剑的楚天机,看着那个用柳枝就能打败万谷愁的楚天机,此时却在此间拿着一把锄头,一个剑客,不拿剑,拿锄头,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可能都没人相信。
但现在却又不得不信,因为他确确实实发生在了眼前,而且等下他也得拿起那把锄头。
原来有时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也不仅仅是庄稼汉,还有可能是准备去对决的剑客。
楚天机挖好后,就把锄头交给阿丑,自己的墓穴当然自己挖的好,这样的事又怎么好让别人代劳。
阿丑接过锄头,他没有犹豫,他就在楚天机的墓穴边上选了个位置,吧嗒吧嗒就挖起来。
平原上的风来得急,这是很自然的事,平原上的剑却丝毫不动,这也是很自然的事,自然的事当然会发生的很自然,就像那两只高低不平,边缘两侧参差不齐的墓穴,它就该是那样,它不需要刻意去修整,它自然,也就够了。
老者在一旁看着,并未离去,虽然墓穴难看之极,虽然已经不像墓穴,但老者并没有多说,这两只墓穴,本该就不是墓穴。
他动作很快,整个墓穴挖的如同狗啃没一般,阿丑挖完后,才把锄头还给老者。
老者这才扛着锄头,向前带路,出了草丛,回到小路上,风适时吹过,阿丑回头,宝剑依然直挺挺立着,在阳光下散发着不同的光芒,阿丑笑了,特别是看到那两只墓穴,笑的更甚了。
谁又敢说那不是墓穴呢?
两人随着老者一路往上,当走到平原上时,楚天机看见平原上现在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自然是安慕寒,但是却不像,因为如此文雅的名字,应该是一个翩翩公子,但平原上没有翩翩公子,只有一个形同乞丐的人。
安慕寒就站在平原上,身上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他似乎不爱洗漱,不爱整理自己,不管是谁,第一眼都会把他当做街边的乞丐。
他斜斜的,破破的站在那里,但没人会小瞧他,也而不敢小瞧他,因为那双手在阳光下似乎在发亮,那破烂不堪的剑虽未出鞘,但也让人感受它的寒芒。
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剑?
一把破的不能再破的剑,剑鞘已经腐烂,剑柄都已脱落,这样的剑,却被称为桃花镇第一宝剑,楚天机看着那道身影有些激动,那道身影散发着淡淡的气势,楚天机已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仿佛此间这人就是他一般。
楚天机向安慕寒走去,直到距离三丈时,楚天机才停下脚步,那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临来的霞光落在他身上,染上一层余晖,仿佛穿上了一件纱衣,但楚天机眼中却划过失望之色,原来他并不在这里。
两人站在平原上,不发一语,草很浅,刚好没过脚,风也不大,似乎这里的风转移了去处。
阿丑就站在远处,他没说话,这个时候也不能说话,他只是一个看客,虽然这个看客的身份极其奢侈,可能这桃花镇的人,都想要做这看客的身份。
太阳已经快消失在天际,只留个草原一道余晖,他们已经站在平原上半个多时辰,如同两座雕塑一般。
“你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