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马车上的大汉,外边还有四人,四人皆是一脸凶相,横肉满脸,为首一人脸上有一条狰狞的刀疤,正是那人所称的大哥,安慕寒想说话,却紧张到浑身发抖,他把秀娥和安若云揽在怀里,紧张道“各位大侠……我,我就是一个穷书生,除了这辆马车,已,已无长物……”
车厢外的大汉跳下马车,一脚踢在安慕寒头上,骂道“老子最讨厌读圣贤书的,个杂碎,一肚子坏水。”
那一脚并不轻,踢的安慕寒头晕眼花,已看不清面前的身影,安若云哭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他除了哭,也别无他法。
“别,别打我夫君,我们,我们把马车送给各位好汉便是。”
秀娥挡在安慕寒身前,她很紧张,她不得不紧张,她已知道面前这几人的身份,这里是芒砀山区域,他们除了是山上下来的,也不会是其他。
啪!
大汉并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一巴掌把秀娥扇倒在地,骂道“什么叫送,现在不但马车是我们的,连你们也是。”
“不许打我娘!”
一个稚嫩的声音,声音里有颤抖,却又不缺胆气,他似乎并不知眼前发生的事,也不知他所面对的事何人,他只知道,娘亲,是对他最好的人,最重要的人。
他年纪虽小,可已不小,他抬头,眼里有慌乱,可娘亲就在身后。
安慕寒着急道“云儿,快回来。”
安若云却死死抱住大汉的腿,张口就咬了下去,大汉吃痛,一把抓起安若云,手里滑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安若云的头顿时就飞了出去,大汉扔掉安若云的尸身,嫌弃道“个妈子,屁大点东西还想充好汉。”
“云儿……”
秀娥的惊恐声还未结束,人已晕了过去,安慕寒把秀娥紧紧抱在怀里,呆呆看着远处滚落的头颅,嘴里失神念着云儿,云儿,但却并未等到安若云的回应,没了头,丢了命,自然也不会回应。
他惊醒过来,眼里已无惊惧,已无书生之气,他放开秀娥,爬起就向那大汉冲去,他明知是死,却又不得不为,大汉手里匕首鲜血扔在滴,那是安若云的血,而下一刻,上面就会留下安慕寒的血。
大汉正准备给安慕寒一个痛快,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老三,留他条命!”
说话之人正是那大哥,大汉没有询问,收起匕首一掌把安慕寒拍晕过去,大哥这才走上前来,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笑道“寨里最近无聊了些,不妨找点乐子。”
大哥说完已往山上而去,他并未说是什么乐子,老三也并未询问,只是一把抓起安慕寒扔进在那车上,又把秀娥抓起,这才随着大哥走上山去。
前路还算平坦,马车也可以轻易而上,夜很深,林里没有一点光亮,但几人却脚步极快,他们似乎根本不需要看路,这路太熟,他们本就不需如此。
唔!
安慕寒捂着头醒来,发现处在一间黑乎乎的房间内,他摸索着,木柴,许多,这是一间柴房,但却并未找到秀娥的身影。
他来到门边,门已被从外锁死,他走到透着光亮的窗口,远处传来光亮的房间传来说话声,有几个声音耳熟,正是先前几人,他不敢出声,但房间里又没有其他出口,他寻找着,却又无计可施。
“不要!”
一道惊恐的声音传来,瞬间把安慕寒的心提了上来,那声音的主人正是秀娥,他不会听错,那声音陪伴了他十年,他已知道出了事,但他不敢想下去,他用力拍着门,拍着窗,他喊着,直到喉咙里已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双手已拍出血,但他似乎并没有知觉。
秀娥的声音已消失,只有那几人的笑声,他们似乎还在讨论着,讨论着什么,安慕寒已听的清清楚楚,虽然他并不想听,但又不得不听,他们所讨论的事情他并不想知道,可已知道。
他眼泪已破框而出,他眼里已满是绝望,他晕死过去,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他,希望是死了。
但他并没有死,他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第二天,依然没有人理他,对面那房间有人进进出出,秀娥的声音已小的听不见,微弱,但他却听的一清二楚,他拼命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白天,夜里,白天,夜里,他就一直站在窗口,他就看着,看着那房间,那个让他绝望的房间,那道让他绝望而心碎的声音,那些可恨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声,他定定站在窗前,他已三天未进食,他不饿,他只有恨,只有痛。
他恨那些笑声,他恨自己的无能,他心痛秀娥,他痛到全身麻木,那是怎样的痛,痛到失去知觉,似乎整体身体已不是他的,他的眼,他的心,似乎都已不在。
“这样就死了,没劲。”
“你就知足吧,你都几次了,不过还是大哥厉害!”
“女的既然死了,那男的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了呗。”
“行,这事交给我吧。”
“不是你做还谁做,你上山最晚,排行最小。”
“是是是,我做我做。”
安慕寒听见那两道声音,手里紧紧抓着一根尖利的木柴,他定定的站在门边,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要报仇,一定要报仇,他静静地看着门口,听见那轻轻的开锁声,他靠近门边,他手里有汗,他别说杀人,更是连一只鸡都未杀过。
锁已打开,他躲在门后,不发出一点声音,门推开,脚步声传了进来,那人已走进屋内,他并未将安慕寒放心上,一个穷书生,也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那人走进屋内,却未看见安慕寒的身影,刚转身寻找,一个尖利锋锐的木柴就已插进他的心脏。
啊!
他高声吃痛喊出,安慕寒却不敢犹豫,抓着木柴,用力一下一下捅进那人心脏,安慕寒听到远处传来的说话声,顾不得手里插进的木刺,拔身往门外跑去,他慌不择路,出了房门,就往深山里跑去,他跑得极快,他已看到寨子里来寻找他的人,他拼命往深山里跑,他速度之快,根本不像一个三天未进食的人。
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他提着一口气,那是一口关键的气,如果那口气没了,他可能连一步也跨不出去,身后的人声已越来越近,他已被发现,他是书生,一个饿了三天的书生,一个刚丧妻丧子的书生,一个眼里悲伤已被仇恨掩盖的书生,他没有一点武力,却跑得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