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机揽住女子细腰,他并未客气,当然也不需要他客气,脚向门里踏去,嘴里已说道“房间得安静,你一人,却是不够招呼。”
女子痴痴捶了楚天机胸口,‘好坏’两个字已飘荡到楚天机耳边。
楚天机刚走进‘安乐乡’,揽着女子就一侧身而过,一道人影才擦着他们飞了过去。
砰!
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摔在地上,店内走出一腰圆膀大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细腻精致的宝剑,走过楚天机两人身边,站在那书生面前。
啪!
宝剑如同垃圾一般扔在书生面前,胖女人叉腰骂道“个杂碎,还以为是‘冷子点’,却不想是个臭‘笔管生’,没钱还敢来‘安乐乡’。”
楚天机淡淡看了书生一眼,女人嘴里的‘冷子点’就是当官的,而‘笔管生’自然指的是读书人,读书人自然不受重视,特别是这里还是真正的江湖,江湖里容不下书生,更容不下没钱的书生。
胖女人似乎不过瘾,粗壮的手指指着书生继续骂道“就这么一把破剑,也想抵我‘安乐乡’姑娘的一次翻云覆雨,你当拿着破剑就能成为温如玉!”
话说完,就一脚踩向地上所谓的‘破剑’,胖女人力气不小,也快,但踩下去时,那‘破剑’已不见了踪影。
楚天机一手仍揽在怀里躯体之上,另一只手却正握着那把‘破剑’,拇指一弹剑格,剑身划出三寸。
雪亮的剑身一闪而过,剑格退回,楚天机看着胖女人说道。
“剑客可以被侮辱,但剑客的剑却不能!”
楚天机语气有些冷,怀里的女人不禁缩了缩,胖女人这才看清面前的年轻人,至于那把剑,她却完全不知怎么到了楚天机手里。
她不知怎么开口,从年轻人的眼里,她也知面前这人不好惹,她更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虽然她只是这‘安乐乡’里的女人,但她同样是江湖人。
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规矩,剑客自然也有剑客的规矩,剑客可以死,可以输,可以受辱,但剑不能,剑可以死,可以败,但剑不能受辱,这是规矩,不成文的规矩。
但这样的规矩却是必须遵守的,遵守规矩的人自然活得久,活得好,不守规矩的人自然活不长,也进不了江湖。
胖女人额头有汗,天不热,反而冷,汗也冷,她强自逞道“他没钱,我这么做是有……”
她似乎想解释,但楚天机已不需要她解释,把剑归还给书生,语气却是不屑,道“连自己的剑都能当掉,你还是去读书写字的好,这把剑,你不配拿。”
书生拿着剑,紧紧拿着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从地上狼狈爬起,就跑出门去。
“我的二十文……”
胖女人伸手欲阻止,却又垂下了手,叹了口气,想想安乐镇的兵曹一个月才一千两百五十文俸禄,这一次翻云覆雨就搭进去了二十文钱,更是搭进去了十个包子,越想似乎越亏。
嗒!
一串铜钱落在胖女人手中,胖女人眼睛雪亮,心里门清儿,二十文,不多不少,惊喜抬头,脸上的苦涩和愤恨已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谄媚与讨好。
胖女人把铜钱往胸口里一塞,落入衣内的袋子里,躬身上前谄媚道“大爷,里面请,我们这姑娘可是一顶一的好,保证大爷满意。”
楚天机未说话,转身向楼梯而去,在上到第五阶台阶时,一锭碎银飞向胖女人,声音才适时响起“我先住下,钱不够了再问我拿。”
胖女人眼睛雪亮,前面说过,特别是见钱时,眼睛更是雪亮,她一把抓住飞来的银子,入手一掂,放嘴边一咬,一颗牙印如同寒冬里绽放的梅花,异常鲜艳美丽。
安乐镇碎银子并不多见,天子崇武,每年税收日益增多,但百姓却没有丝毫怨言,因为如今的南唐已外无忧,内无患。
而这一切,都是天子一手打出来,虽税收颇重,但只有厉国强兵,才能百姓安居,先安居,后乐业,这是迟早的事。
胖女人把碎银子小心收进胸口内兜里,看着楚天机消失的方向,眼里却闪过一道不明的神色,她就呆呆站在楼梯口,许久,许久,终是下了决心,快步跑出门去。
她跑出去的速度很快,样子却极丑,但没人笑她,因为没人会去看她,来‘安乐乡’是找快活的,自然不会有人会注意一个胖女人跑步的姿势是丑还是美。
此时夜色已深,街道上虽偶尔传来说话声,但灯火已阑珊,寒风路过街道时,更是带走最后一点光亮,街道来回飘荡的风泣声,更显凄凉,哀转。
夜更黑,风虽不高,但这样的夜里,这样寒冷而疲惫的夜里,这样醉卧美人膝里的夜里,最适合的莫过于一件事。
“三哥,点子很火。”一道胖乎乎的身影出现在“安乐乡”外,她虽脸上蒙着黑布,但那体型实在过于特殊。
边上的身影更显得健壮,一身黑色宽大的黑衣,脸上蒙得只剩一双细长而亮的眼睛,他手轻轻按着腰间的剑柄,低声问道“小妹,许哪挂子?”
胖女人轻轻摇头道“不知,但是个“臭子点。””
三哥听了眼睛更亮一分,不屑道“臭子点没事,剑下鬼而已。”
胖女人眼里有些担忧,但想到面前这人,又不禁放下心来,那年轻人也不过二十出头,再厉害也强不到哪里去!
三哥随着胖女人来到‘安乐乡’后门,打开后摸了进去,这地方她很熟,不熟也不行,一路走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连上了楼梯,也未发出声音。
两人来到楚天机房门外,胖女人对三哥轻轻点了点头,三哥明了,从怀里慢慢拿出一支手指粗的竹管,用手从竹管对口里扯出一缕纱布,仔细缠在竹管顶端,这才看向胖女人。
胖女人用手一指房门边上一个早已预留出来的小洞,三哥把竹管轻轻伸进洞内,对嘴往里一吹,他吹的不重,很轻,轻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仿佛这样的事情他很熟,他自然也应该熟,他已记不清有多少自称江湖好汉的人栽在他手里,房间里已出现了淡淡的白烟,他鼻翼已闻道熟悉的味道,连忙用手捂住口鼻,他是老江湖,自然不会栽在自己手里。
房间里很安静,但呼噜声却很明显,但呼噜声停的更加明显,就像有人突然被捂住了口鼻一般。
那自然不是被捂住了,三哥听呼噜声就知道里面那人已种了迷魂香,种了迷魂香的人当然打不出呼噜,就算现在他一脚踢开门,里面那人也不会惊醒。
他足够自信,因为他已是老江湖,但凡事总有意外,里面不是别人,却是一个活了两世的老江湖!
虽两世加起来也未超过四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