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庄羽站起身,看着楚天机问道“你果然是高手,这样都能躲过去!”
楚天机看了看肩头的伤,伤不重,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受伤,说道“但你还是伤到了我!”
西门庄羽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楚天机回道“你掩藏的很好,你的表情,你的声音,你的一举一动,都毫无破绽。”
西门庄羽再问道“那你怎么……”
楚天机截口道“可惜你却露出了最大的破绽,而你却未曾发觉。”
“什么破绽?”
楚天机把手举了起来,看着手说道“我的手自认为很漂亮,是一只拿剑的手,但,你的手,却比我更漂亮。”
西门庄羽不解,看向自己的手,皱眉道“我手漂亮就是破绽,为何?”
楚天机回道“有很多人都会特意注重一些东西,练腿的会保护自己的腿,库果窖儿里的库果会注意自己的身材,自己的脸,而剑客,却会有意无意保护自己的手。”
“腿可以保命,脸可以生活,而剑客的手,自然也是活下去的根本。”
“你的手太漂亮,越漂亮的手,他的剑法自然越好,这是我这些年得出来的结论。”
西门庄羽诧异道“难道说剑客谁的手漂亮谁就更厉害,那岂不是说,我比你厉害?”
如果真是这样的道理,剑客也就用不着比剑,而直接比手谁漂亮就行了。
楚天机摇摇头,道“你可以这么想,但不能这么说,对上特殊的人,再漂亮的手都没有。”
西门庄羽说道“所以你就是那特殊的人?”
楚天机说道“是的。”
多说其实已无意,剑客比的自然是剑,不是靠嘴,也不是靠谁的手更漂亮。
那把腰带一般的软剑,在空中一抖,就已变得笔直,他的剑变化多端,他的剑诡异莫测,他的身法同样奇绝,这样的剑客当然已经进了门内,不需要质疑,也没必要质疑。
楚天机身体后闪,脚下一挑,一把剑就已到了他的手中,不到危险情况下,楚天机是不会用别人的剑的,剑客手里的剑如同他的妻子,用别人的剑就等于用别人的妻子,这是不礼貌的,这也乱了规矩。
西门庄羽的剑来势凶猛,忽直忽软,捉摸不定,楚天机把手里的剑舞出一片剑影,形成了一道漩涡,漩涡里风声鹤唳,那诡异莫测的软剑进了漩涡之中,如同毒蛇掉进了海里的漩涡,它挣扎着,嘶吼着,但却逃离不出,挣脱不掉。
西门庄羽眼里出现恐惧,出现绝望,仿佛那陷入漩涡的不是剑,是他,也确实是他。
嚓!
软剑齐根而断,快速飞出,斜插在楼梯栏杆上,剑身颤抖不止,西门庄羽眼里已一片死灰,他已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剑客的结局,剑客逃不掉的结局。
楚天机没有犹豫,也没有怜悯,剑客没有怜悯,剑客的剑也不允许他怜悯,手里的剑急速而去,绞烂了西门庄羽的心脏,这是他本该得到的结局,楚天机不能让他失望,也不能让手里的剑失望。
自然不能让剑失望,剑客手里的剑失望了,剑客自然也活不长久,这是规矩,剑客的规矩。
楚天机拿着剑,看着倒在地上的西门庄羽,眼里的失望,失落,孤独,纷至沓来,他本以为这样的剑客应该能给他惊喜,能给他威慑,但没有,当他拿起剑的那一刻,当他使出逐雨第二式的时候,当他的剑影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如果这个世界就仅此而已的话,那他一辈子都将无法参悟第七式。
如果终身都无法参悟第七式,那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本就是为了剑了生,也为了剑而死,也已死过一次,多一次,又有何妨呢?
楚天机想到此,手臂猛然一震,那沾满鲜血的剑,寸寸尽断,楚天机扔掉剑柄,慢慢走出了酒楼。
他站在街道上,迷惘而失落,疲惫而孤独,他不知去往何处,他有疑问,虽然街道上的人很多,但却没人可以给他答案。
街道上围了许多人,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就看着酒楼的方向,看着楚天机,看着这个奇怪的强者,残忍的强者,冷漠的强者。
他们好奇,他们也有许多疑问,但他们也知道,楚天机不会给他们答案。
他们其实也不需要答案,那酒楼里的一切本就是答案,里面死了许多人,有该死的,有不该死的,但现在都死了。
死了这么多人,却不见官府衙役,他们自然也不会来,太平盛世他们顾不上这些,硝烟四起他们也顾不上这些,他们能做的,只是他们现在能做的而已。
楚天机看向西方,那是他来时的方向,既然没有方向,楚天机只好自己选择方向,再不做他想,直往东方而去。
他脚步很慢,他不急,当然很慢,而围在外面的人群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就看着,看着那道身影,看着他直往东边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人群中才传来说话声,有人已冲进了酒楼,阵阵惊呼传了出来。
“死人,好多死人,好多血!”
“安乐七煞,是安乐七煞,他们都死了。”
“黑狼山八鬼,他们,他们居然下山了,居然死在了这里。”
他们似乎都认识,也对,他们本该认识。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人吃惊了,一道比之前更大的声音吼了出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江湖榜第一,第一的,西门庄羽,他被杀啦!”
他的声音如同落水的巨石,不但惊起浪花,还带起了层层涟漪,涟漪传遍人群,传遍街道,他们瞻望着,等候着,又兴奋着。
西门庄羽,那个已经消失已久的剑客,那个安乐镇江湖榜第一的剑客,却死在了剑下。
这样的消息,不出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安乐镇,消息未停下,就连周边的小镇都已知晓,安乐镇出了个剑客,一个年轻而残忍的剑客。
楚天机并不知道这些,他还徘徊在他心里的路上,他没有目的地,没有目标,就一直往东而去。
但他的名声却早已传了出去,他的外号很多,‘一叶杀人楚天机’,‘奔雷逐雨楚天机’,‘滥杀无辜的恶人’,‘心肠歹毒的剑客’,但他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一个活着都已失去方向的人,他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呢?
酒楼外一人想起楚天机消失的方向,他惊疑说道“楚天机,好像去的是‘桃花镇’方向!”
“‘桃花镇’有两剑客,那可是成名已久的剑客!”
“我要去‘桃花镇’,他们绝对会相遇!”
“我也去,如果错过,那还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