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古称“漾泉”,是三晋的门户,晋冀要衡,地处太原、石家庄两个省会城市的中间,自古就是南北交汇要冲之处,人货流量很大。
不过,此时已近凌晨四点钟,下车的人很少,地下通道里灯光昏暗,两侧墙壁粘贴的广告上帅男靓女还在绽露着灿烂的微笑,只是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笑容也变得阴郁和无趣。
三三两两的旅客拉着行李、背着背包沉默地走在其中,显得疲惫和冷寂。通道逐级向上,出站口便在不远处显露出来,两名身着蓝色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验看着旅客的车票。
林峰出了站,站在广场上,深吸了一口气,潮湿的空气中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味,是醋吗?林峰笑了笑不敢确定,环顾四周,明亮的路灯将广场照得很亮,对面马路边旅店和商店门头的灯箱闪烁着霓虹。
自己要去哪儿呐?按照父亲交代的地址找过去?是不是早了点儿,再说自己一个人去似乎也不太合适,一家人嘛,应该在一起过去才对嘛。
算算时间,自己应该是赶在父母和林洋前面了,他们要是和自己差不多时间出发的话,最快也得在下午到,他们可不如自己方便,得从村里转到镇上,再转去市里才能坐上火车。
林峰想想索性就在车站等吧,如果能等着,那就一家人就一块儿过去。想罢,林峰就得想自己该怎么渡过这漫长的十几个小时了。
车站广场虽然不大,但此时却显得很空旷,偶尔会有三两个旅客走过,也都是行色匆匆,不愿意片刻停留。出站口对面有一排水泥花坛,远远看去似乎有几个人正在坐卧着休息。林峰径直走过去,找了个空位置,把背包放在水泥台上面,自己则枕着背包躺了下去。
一叶如钩的弦月悬挂在蓝宝石般的夜空中,而在它不远处却还有些星星点点的“宝石”闪耀着,林峰此时的心也如这夜空沉静如水,他沉重的眼皮则缓缓地合上…。
不知多久,车站的喇叭里又传出列车到站的播报音。林峰没有理会,翻了个身侧躺在水泥台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怡在此时,林峰却感觉头下的背包似乎在移动,这种感觉很轻微,似有似无,不注意并不能察觉。
但一丝清明在林峰的脑中闪过,他没有睁眼,凝聚起心神开始体会。果然,是背包在移动,不是自己在动,确是背包。林峰从混沌中完全清醒,有人在拽他的包,不,是偷他的包。背包里除了些换洗衣服和证件外,就是尚晓彤送自己的手表,至于钱嘛,都藏在短裤兜里,他并不担心。
林峰仍没有睁眼,悄悄拉住背包的肩带,猛地睁开眼坐起身,顺势将背包拉回到自己怀里。背包完好,拉锁似乎也没有被打开,林峰抬头向对面望去,一个面色灰白的胖子正吃惊地看着林峰,他猫着腰仍保持着伸手的动作。
林峰可以肯定就是此人在偷自己的包,用手摸了摸背包,判断小盒子还在,背包里侧的口袋处仍有学生证和身份证的触感。
林峰心中大定,看来这小偷是盗窃未遂了。那下一步自己是当场揭穿,让对方落荒而逃,然后叫来同伙和自己争斗一番,还是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而对方知难而退,双方相安无事呢?
林峰知道,如果选择后者,自己多少对社会有些自私。如果所有人都像自己这么选择,那么小偷们肯定会愈加猖狂。可自己人单势孤,又是在异地他乡,还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吧。
林峰脑中迅速运转着,短短几个瞬间,他便做出了决定,猛地向后一倒,又倒在水泥台上,眼睛一闭,继续睡觉。似乎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只是他这次没有把背包当作枕头,而是紧紧抱在怀里。
照林峰想来,那胖子一见行动被自己发现,那还不赶快逃跑啊?傻子都会这么做。可这次出乎林峰的预料,胖子似乎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
林峰能听到对方轻微的脚步声,正在继续走近自己,而且自己的背包也在轻微颤动,胖子应该是在拉扯背包的拉链,还发出了轻微金属碰撞的声音,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林峰心中无奈,也很气愤,这小偷都如此猖狂吗?难道自己看起来就如此弱小可欺吗?他猛然睁开眼睛,正与那胖子四目相对,“兄弟,差不多行了。”林峰的声音冷冷的。他的耐心已到了极限,虽然有可能招致群敌,但对方锲而不舍,自己也不能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偷自己东西啊!
胖子愣了一下,似乎也有些意外,短时间的错愕后便露出一脸冷笑,“兄弟,知道什么叫破财免灾吗?我这么晚不睡觉出来,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让我看看你的包吗?”林峰坐起身,也冷笑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包呢?”言语中带着嘲讽。
胖子似乎听出林峰的嘲笑,冷笑变成了狰狞,“乖乖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省的你麻烦我也麻烦。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林峰的嘲讽仍在继续,“我认识你吗?要那么客气干嘛?”
胖子被林峰的话僵住了,“你小子是找死…”说着,便挥动硕大的拳头向林峰的面门打来,林峰向后一仰,侧身躲过,却仍坐在水泥台阶上。胖子看一击未中,便摆直胳膊向林峰的脖子横扫过来。
林峰侧身跳下水泥台,胖子的胳膊在面前划过。林峰抬起脚蹬在胖子的大腿侧面,胖子站立不稳,摔在地上。虽说林峰控制着力度,可胖子却已经站不起来。
这边的动静已经吵醒了旁边休息的旅客,他们纷纷拿起自己的东西躲向远处。林峰背好背包,走到胖子近前,“这回儿还客气不客气了?”胖子经过刚才交手已经看出林峰不太好惹,好汉不吃眼前亏,便咬着牙说道:“这位兄弟,是我错了,有眼无珠,得罪了高人,我给你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