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拿出小盒子,放在掌心,小盒子包装得很精致,林峰小心地解开蝴蝶结,撕开包装纸,一只墨绿色的小盒子露了出来,移开盒盖,一只银色的手表呈现在面前,手表做工精美,早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上面,手表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手表看来不便宜,尚晓彤哪来这么多钱?林峰拿起手表仔细端详,却见手表的背面刻着四个娟秀的小楷,“彤心永恒”。林峰笑了,心中不觉却涌出一丝感动。
十几个小时后,林峰到了石家庄,即便已经到了晚上,气温还是很高,这里明显要比云阳热,而且一点儿风也没有。
林峰摇着地上捡的报纸,身上的汗就没断过,他出站签了票,去阳泉的火车要一个多小时后才能开,他准备连夜赶到阳泉。林峰拿出个馒头啃着,在火车站前的路上信马由缰地闲逛。
路上行人还有很多,车灯和霓虹交织在一起,显得这个世界光怪陆离。很多人行色匆匆,也有像林峰这些优哉游哉的。
路灯下,两个乞讨者吸引了林峰。云阳火车站上似乎也有,至于为什么吸引林峰,是因为他们正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坐在平板上,脊椎弯曲成弓型,而一个人的嘴边正是他一只脚的脚后跟,他们都很瘦弱,面色灰暗,眼神暗淡,纤细的胳膊和腿像一根根藤蔓缠在身上。
平板下面应该是有轮子,乞讨者不断用缠着破布的手推着地,小平板便会向反方向划过去,然后,他们便将那黑漆漆的手举过头顶伸向路过的行人,企图索取一些施舍。
可过路的行人不是捂着鼻子闪开,就是甩开那手呵斥上两句离开了,当然也极少数人驻足丢下一两个钢镚儿。
林峰心中有些酸楚,摸了摸裤兜,拿出两张一块钱递给两人。两人明显有些意外,看了看林峰正在啃的馒头,不过马上露出感激的微笑,努力着弯腰鞠躬。
林峰也笑了笑,转身向火车站走去,只是在途径路边花坛上坐着的一位老者时,却听见那老者像是对自己说:“小伙子,你被骗了,他们可不是残疾人,一会儿下班了就变成正常人啦!自己还吃着馒头呢,给人家的却挺大方。”
林峰听完,疑惑地看了看老者,又转头看向两名乞丐,两名乞丐仍在路灯下努力地乞讨着,“可能吗?”可惜开车时间马上就到了,他没时间证实老者的说法,匆匆赶向了火车站。希望老者的话儿是错的吧,这世界上不是好人多吗?即便是有人做了坏事,那也是好人的一时糊涂吧。
上了火车,新的旅程开始了,夜幕下,一条铁龙缓缓驶出站台驶入黑暗。车厢内的灯光穿过车窗,将列车两侧路基下的区域照亮,美丽或是肮脏也都在灯光下一闪而逝。
车厢里逐渐安静下来,人们在以各种姿势打着盹,不过他们始终无法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似乎在睡梦中仍在不断调整着身体。
林峰趴在小桌板上打盹,对于这个姿势他还是满意的,显然比起旁边的许多人,这样当然要舒服些,除了胳膊被脑袋压着有些麻木外,就是大汗淋漓了。虽然夜风从车窗吹进来,空气可以循环,可这里晚上也不凉快,吹来的都是热风。林峰的衬衫已经湿透,可身体上的毛孔仍在不断地涌出汗水。
睡眠这个东西,其实也并不是只有在人舒服时来临,即便你无法躺下也一样会睡着。林峰听方文山讲过一个故事,说他一个战友就在站岗时睡着了,他是站着睡的,身体没有任何支撑,就是站着,枪还背在背上。
巡查的战友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闭着眼睛,打着均匀的鼾声。因为这个事儿,他和他的班长背了警告处分。
不过此时,林峰却没有睡实。阳泉不是终点站,他不想睡过站。其实,他是知道到站时间的,不过这时的火车没有准点儿的,好在基本都是晚点儿,就是不知道晚多少。而夜间行车是不报站名的,列车员也在睡觉,如果你去打扰她,很可能招来一顿训斥。
没办法,只好睁着一只眼睛睡,每到一站他就伸着脑袋找站台上的站牌,然后跑去车厢门口墙上的时刻表对晚点时间。列车现在已经晚点两个小时,这样算下来,到达阳泉应该在后半夜三点多,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林峰只好继续睡觉,不过这样窝着,呼吸不畅,抬起头来总有股气堵在胸口,他只能像猩猩一样不断捶着胸口。又是一阵的大汗淋漓过后,林峰没有再睡,他小心地避开坐在过道里的旅客和编织袋,洗了把脸,这让他清醒了些。
这节车厢是硬座车厢的最后一节,列车没有设餐车,所以再往前走就是卧铺车厢了。林峰对那里很好奇,听说那里是有床的,乘客可以躺着睡,还有被子和枕头,他很想过去看看,可惜通往卧铺车厢的门被锁了。
恰在此时,一个穿着睡衣的青年男子从卧铺车厢里走出来,在门那一侧的吸烟处吸烟,香烟上的火星一闪一灭,烟雾蒸腾向上,男子撇了一眼林峰这边儿,林峰赶紧低头继续洗脸,等林峰抬起头看向对面时,却已经不见那男子了,而留在地上的只有一个白色烟头。
林峰回到座位,距离下车时间已经很近了,他不能再睡,可刚才的清明只持续了片刻,眼皮就变得沉重无比,他努力克制着让自己继续清醒。时间此时却也来凑趣,似乎变慢了,车厢上挂着的石英钟有气无力的转动。
好不容易车到站了,林峰猛然惊醒,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转头一看正看见站台站牌上三个大字“阳泉站”,车站广播室正播放列车到站的信息。
林峰忙站起来从头顶行李架上拿下背包,也顾不得过道里的人和行李,跑到车门处,车门还没有关,列车员正在收回踏板,冷不丁儿撞见林峰,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林峰顾不了那么多,推开列车员就向站台跳去,车厢与站台之间还有大约三十公分的距离。列车员终于意识到林峰要干什么了,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林峰已跳到站台上,往前跑了两步停了下来,就听见身后列车员尖利的嗓音,“你不要命啦,知道要下车不早点儿。”
林峰回过身,平复着呼吸,好悬啊,差点坐过站,此时他已经是大汗淋漓了。林峰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背起背包,转身下了地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