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元季廉告老还乡,走时,带走了元紫嫣的尸体。众朝臣见端皇手段尤胜当年昭帝,不动声色,瓦解了元季廉的所有势力,朝堂之上再也没有居心叵测之人,李园儿、华岚儿等因为后宫此事都隐约知道了得罪太子妃的下场,老实了许多,宋允暮也懒得应付那些人,除了经常赏赐些东西,偶尔去各院用用膳,终日便陪着锦清,倒是闵如玉经常去锦清那里走动,宋允暮对她也是有些内疚,对她倒是像对妹妹一般,时常嘘寒问暖,闵成孝知道太子没有嫌弃自家女儿,心里也是颇为安慰。闵成喜去了张锦成的骁骑营,在他手下做了副将,果真听从闵成孝的话,将元紫林休了,重新娶了娇妻。
四月下旬,锦清安排阿止出宫嫁人,备了一份厚厚的嫁礼,有良田十倾,白银一千两,黄金六百两,金玉良缘的首饰两套,又赏了些宫里的瓷器、玉器、古董字画。闵如玉也赏赐了些金银首饰,阿止也是万分感谢。因为闵如玉宫里少了一个大宫女,锦清便把铃铛提升当了大宫女,闵如玉和铃铛也是十分高兴,闵如玉还亲自给锦清没出生的孩子做了几件衣服送了过去。华岚儿几人也是经常去锦清那里坐坐,众人都发现,只要好好的不耍什么心机,太子妃这人还是极好相处的,就连李园儿这个尖酸刻薄之人,也觉得锦清还算不错。众人此时也都心知肚明,太子爷眼中真心宠爱的只有太子妃一人,除了有时感叹自己命不好,倒也是安分度日。
七月初十,锦添大婚,太后又赏赐张家不少东西,锦清也挑了两幅上好的头面送给了吴媚儿,但因为怀了身孕不能前去观礼,心里不禁小小郁闷一下。七月十六,明嘉兴进京来迎娶大公主文兰,皇太后拿出珍藏多年的女儿红,给大公主践行,锦清还是没能去,只叫映雪给大公主送了自制的两瓶香水和一套金玉良缘出的宝石首饰。因为还有一个月就要临产,所以她现在就成了皇宫里的国宝,除了每日下午睡醒觉在永安宫里转转,剩余的时间就是躺在偏殿指挥几个会木匠活的小太监给她没出生的孩子做各种小玩具,什么木头汽车,什么木头火车,几个小太监因为从没见过这样稀奇的东西,只觉得太子妃更是了不起,连做的玩具都是让人耳目一新。
过了几日,楚锐来了,锦清笑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楚锐道:“知道你要生了,不放心,坐也坐不住,就来了。”锦清道:“不如在东宫住下吧,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怕怕的。”楚锐道:“没事,有我,你放心。”锦清露出个安心地笑来,说道:“锦禾也有身孕了,前几日刚给我来的信。”楚锐问道:“他待锦禾还好吧?”锦清笑道:“挺好的。”两人如老友一般,又说了不少的知心话,当晚,楚锐就在东宫的景炎居住了下来。
八月十五晚上,皇宫在慈宁宫举行家宴,锦清由宋允暮扶着,挺着肚子去了慈宁宫,众人正热闹着,锦清就觉得肚子有些痛,她勉强挤出来个微笑,对身边的宋允暮道:“他想出来赏月。”宋允暮一时没听明白,问道:“谁想出来赏月?”锦清指指肚子,道:“他。”一句话,让宋允暮慌张起来,忙抱起锦清,一路飞奔至永安殿,一边跑一边喊,传御医来,叫稳婆准备好,慈宁宫跟着一阵慌乱。众人哪还有心思过节,忙跟着去了东宫。到了东宫,宋允暮就大喊:“楚锐,楚锐,你出来,锦清要生了。”楚锐忙从景炎居出来,道:“还抱着干什么?快把她放到床上去。”宋允暮此时才定下神来。飞奔到了永安殿,把锦清放在床上。
这时候,太医、稳婆、都到了永安殿。永安殿的丫鬟忙着烧水,进进出出,宋允暮只在床边守着锦清,楚锐给她把了脉,道:“脉象平稳有力,应该没什么大事。”说罢,就出去等着了。宋允暮看着锦清脸色有些苍白,额上有些细细的汗珠沁出来,若不是手一阵松一阵紧的和睡着没什么区别,宋允暮问道:“清儿,疼么?”这时,皇太后和皇后也来了,太后说道:“快喝些参汤,过会儿好有力气。”皇后道:“允暮,你出去,爷们家没有待在产房的。”宋允暮只是拉着锦清的手不动,众人只好把宋允暮七手八脚的给抬了出去,此时的宋允暮站在窗外来回踱步,问道:“别人生孩子不是都喊叫么?太子妃怎么没动静?”小安子在一边道:“回太子爷,奴才也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里面的稳婆喊:“太子妃,你再使点劲儿,就快好了。”然后,听见太后的声音,“楚师傅,你进来。”楚锐忙进去了。楚锐见到锦清的脸已是毫无血色,忙把脉,道:“气息有些弱,人参片含嘴里吊气。”其中有个稳婆道:“奴婢来试试。”那稳婆伸进手去,道:“太子妃产道比常人窄,皇子头还有些大,不太好生。可如果再生不下来,太子妃和小皇子都会有危险。”楚锐没法子,从药瓶里拿出一粒药丸来,道:“太后,此药是天机宫秘药,锦清若服下去,会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孩子生下来,她的安危我就不能保证了。”太后转过身去,道:“救一个,总比一个也就不了的强。”此时,锦清微弱的说道:“楚锐,给我药。”楚锐咬牙把药给锦清喂了下去,便出去了。宋允暮见他出来,问道:“锦清怎么样了?”楚锐叹了口气,说了句,“听天由命吧。”然后,就听见传来“哇”的一声哭,接着是稳婆的声音:“恭喜皇太后,恭喜皇后,恭喜太子妃,是位小皇子。”话刚落音,就听见另一个稳婆的声音,“太子妃大出血了。”宋允暮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踢开门进去了,只闻见满屋子都是绿茶香味,那些宫女端着一盆一盆的血往外走,楚锐进来,为了她一粒止血的药,虽然起了点效果,可是还是出血,宋允暮攥着锦清的手道:“清儿,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宋允暮,你看我一眼,好不好?”楚锐给锦清用金针止住了血,可此时的锦清因为之前服用了那颗药,现又大出血,缓缓睁开眼睛,道:“宋允暮,你好好疼咱们的孩子,我怕,是不行了。”说罢,昏死了过去。楚锐把了脉,道:“气息微弱,拿雪莲玉蟾丸来。”映雪忙把药丸拿来,给她服下。楚锐叹了口气,道:“如果三天之后醒不过来,就只能跟我回天机宫找我师傅进地宫了。”宋允暮强忍住心里的悲痛与不舍,道:“送回天机宫就能有救么?”楚锐叹了口气,道:“进地宫是为了拿疗伤圣果血菩提,只是血菩提有时二十年结一颗,有时五十年结一颗,有时几百年结一颗,天机宫里从创建到现在也只结过六颗,锦清回去之后,只能放在地宫的冰棺里,等着血菩提。”宋允暮道:“我陪她去。”楚锐叹了口气,道:“地宫里面连我都进不去,只有将天机宫的紫霞真气练到九层之上的,才进的去。”宋允暮顿时瘫坐在椅子上,道:“这么说,如果清儿这三天醒不来,我就有可能再也见不了她了。”楚锐拍拍她的肩膀道:“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