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一愣,随即微笑着摇头,神情渺远:“小爱不可求。”
这回轮到莉莉丝愣住了,喃喃自语:“小爱不可求吗?可我没有那么大的胸襟去包纳世上的人,只能装下一个人而已。或许,这就是我和他的区别吧!”
“所以,我要忘记他。我努力过,即使失败了,也要骄傲地退场。”她望着黄泉水,笑得更加凄凉。
清弦挑眉,却不再说什么。
当琉璃斑驳的黄泉水淹没她的头顶,清弦望着水面上打转的桃花,喃喃:舍弃前生,可不是什么骄傲的退场,只是逃避,无知懦弱的人啊!
此后,每一次轮回,莉莉丝都能在一个伤心的冬日遇到神秘的清弦。作为莉莉丝的那一世,微黄的路灯拉长她的影子。
“你在伤心。”每一次,清弦都以这样一句话开始,然后笑着眯起琉璃眼睛,“我丢了你的东西,让我陪着你一起找吧。”每一次,都以莉莉丝把她当作神经病结尾。
“人间的几个轮回,小殿下都会出现,每次都告诉我,她丢了我的东西,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到底丢了我的什么东西。”隔着重重恶魔的身影,莉莉望着清弦,嘴角牵起一抹笑容。
丢了东西?路西华微笑着垂下眼睛瞥了眼莉莉手腕处仍残留着痕迹的十字封印,狭长黑眸一圈圈涟漪荡开,掩住了眼底的诸多情绪。
清弦抿了口红酒,放下酒杯,琉璃眼睛笑着眯起来。只见她一拂长发,优雅地绕过恶魔们来到莉莉面前,声音亲切,温暖得让她以为是错觉:“莉莉,可玩得开心?”
“呃……”莉莉无语地看着清弦,为什么她的第一句话总是那么欠扁?她算起来是被绑架吧,怎么到了清弦嘴里都变成免费观光了呢?
“清弦,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斯莉莉没有回应清弦,倒是一旁的路西华先开了口。黑色袖口上的红色玫瑰纹路在斑斓的光芒下显得娇艳欲滴,在微暗的宴会厅,他就是高贵不可侵犯的神。
眸光流转,清弦一挑眉:“我也这么觉得。”
如此干脆的回答,路西华有些意外。他盯着清弦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出什么。然而,面对斯莉莉时温暖的目光在望向他的时候,是疏离和漠然,甚至还有戒备。路西华轻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黑曜石般的眼睛吞没所有的光芒,深不见底。
“等等!”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蓦地响起,下一刻,路西华条件反射般握住清弦的手腕。
清弦一愣,抬眸不解地看向路西华,后者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脸上温柔的笑容更深:“米迦勒殿下,有何见教?”
米迦勒?清弦转过头,视线与米迦勒浅蓝色的眼睛撞上,微微一怔。米迦勒紧紧注视着清弦,眼中流转着让她看不懂的色彩。她眨眨眼,轻声开口,带着一贯的懒散:“好久不见,米迦勒。只是,你现在的眼神可不像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诶,亏我这么多年想着你,你竟然这么不想我,真是伤心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想见你?”米迦勒一愣,冷肃紧绷的面容转为恼怒,狠狠瞪了眼清弦,随即白皙的脸颊上浮起可以的红色,神色别扭地避开她的视线,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你真的有想我?”
“诶?”清弦琉璃眼睛蓦然睁大,显然,对米迦勒这样的别扭表情也是惊异到了极点。从小到大,他们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恶整对方,她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会问她:“你真的有想我?”
清弦一个激灵,神色严肃地看着米迦勒:“米迦勒,你确定……”自己正常?话还没说完,手腕处加重的力道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回头看向路西华。
“小米迦勒,你若要叙旧,等我和九城主谈完以后。”路西华瞥了眼清弦,优雅的声音带上冷硬的色彩,“城主觉得呢?”
清弦挑眉睨了眼被他紧握的手腕:“客随主便。”随即腹诽:还有的选择吗?
“清弦!”米迦勒双唇紧抿,拉住她另一只胳臂,“不要去!”
宴会场上瞬间又安静下来,恶魔们好奇地看着纠缠的三人。斯莉莉觉得非常不自在,视线在三人间来回一圈,给了清弦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悄悄退入恶魔中间。
清弦嘴角抽搐,脸上那副淡定的表情似乎有开裂的预兆。她环顾四周探求八卦的灼灼目光,深吸一口气:“你们能不能松手?”她可不喜欢被人当动物园猴子一样围观。
“不!”番红色长发随风而动,他紧紧注视着路西华,没有松手,凌厉的话语却是对着清弦说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天府宰相,他丢弃了曾经无比的荣光而投入罪恶的泥淖。现在的他,是魔鬼!是黑暗中最可怕的恶魔!他会欺骗你,引诱你堕落罪恶的深渊。你知道那座矗立在人界和地狱边界的‘审判殿堂’真正的用途吗?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想想人间无辜的生灵,你不能被他迷惑。”
路西华笑得不动声色,但清弦却感觉手腕上温度似乎冷了下去。恶魔们脸上皆露出愤怒的神情,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不能和圣堂正面冲突,他们或许早就上去教训米迦勒了。
恶魔们眼底的隐忍和愤怒,清弦尽收眼底。对于米迦勒的那一番极端仇视的话语,她感觉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什么。从离开圣堂之后,或者说之前,他们的观念已经相去越来越远。
她抬起漂亮的琉璃眼睛:“米迦勒,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很清楚,不需要你的提醒。你别忘记了,我是谁。”
此言一出,路西华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大,星辰般璀璨的眼底似有什么亮光一闪而过。而米迦勒浅蓝色的眼睛猛然一缩,随即不可置信地转向清弦,对方突然的冷漠让他措手不及。琉璃眸子直直望进对方眼睛深处,清弦秀雅的面容除了那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样淡然到漠视一切的清弦,米迦勒只觉心口有钝钝的痛。他双唇抿得更紧,唇色渐渐苍白。清弦的意思,他很明白。而米迦勒也不是多言的人,只是用那对经受历史冲刷的蓝色眼睛望着她,希冀她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