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通身的气势却完全盖过了萨麦尔的气势,不愧是归墟龙神。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不仅圣堂来了使者,归墟城主竟然也被自己引来了地狱,而且这个城主曾经是父王的养女,居住在圣堂,是巧合还是阴谋?玛门抚了抚自己被掐得生疼的脖子,目光落在那对漂亮的眼睛,眼底划过一道复杂的光芒:“城主纡尊降贵,地狱欢迎之至。”
见清弦放开玛门,萨麦尔心头重石落地,大理石雕像面孔松了下来,清冷蓝眸也渐渐柔和。听了清弦的话,有惊讶,也有了然:“清弦,你想怎样便怎样。”他还是大天使长的时候,隐隐就察觉到清弦身份的特殊,然而,那时候也仅仅是从典籍中了解东方龙神,况且,那时候的她连灵子都聚不起来,一时也没往那方面去深究。
一时间,饭厅又是一阵沉默,只余下柜台上阿加雷斯演算的笔墨摩擦声。旺达斯懒懒停在主人肩上,似是感觉到三人之间略显凝重的气氛,也不敢随便去那里转悠,只能懒洋洋半合着眼睛等待时间流逝。
群山环绕处,雾气朦胧,点点星光隐没其间,隐隐约约,湖水碧波荡漾声提醒游人此间是一处高山湖。不同于罗兰城的热闹繁华,帝都珞珈的中心静谧庄严。烟波浩渺的冥湖中央,巫山山巅,幽绿色光芒闪烁,迷雾中诡秘非常。
撩开窗帘,凉爽的水汽迎面而来,莉莉望着外面迷雾包围的情景,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不似忆宫的精致,巴洛克式的万魔殿少了传统哥特式建筑的古板,而开放中不失庄重。在地狱暗夜的陪衬下,它神秘却不恐怖。
雷破开雾气,在万魔殿上空盘旋几圈,最终降落在一处大道上。
“斯莉莉小姐,请。”亚诺德绅士地打开马车门。
微风拂面,携来阵阵幽香。莉莉在亚诺德的扶持下下了马车,入目的是一片妖冶的红色花圃。艳红如血,在清风中摇曳,华丽中透着颓败的气息,宛如夕阳下的残荷。淡淡的绝望如影随形,但无可否认,它们在只有黑夜没有光明的地狱开得如火如荼。
“曼殊沙华。”莉莉紧紧揪着心口弯下身子,一种绝望和沉痛的情绪涌上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而右手手腕上灼人的疼痛,却也让她的意识混沌。到底是怎么回事?眼角余光瞥见亚诺德眼睛里有讶然和蒂法的担忧,她的视野与黑暗溶为一体,只有妖冶如血的花在绝望中盛开。
亚诺德一愣,随即打横抱起昏迷的斯莉莉,目光触及她手腕上闪着金光的十字纹路,眼底划过一道沉思:“蒂法,快去西殿请别西卜君王。”
“好,亚诺德殿下。”蒂法眼睛里浮起雾气,她吸吸鼻子,急忙朝着西殿方向奔去。莉莉小姐,你不要有事,不然殿下又要伤心了。
别西卜来得很快,亚诺德前脚才进卧室,他后脚便到了。他放下终身包裹全身的斗篷帽子,翠绿色眸子淡淡扫了眼床上冷汗涔涔的女孩:“这就是清弦的伙伴?”
亚诺德点点头。
别西卜在床沿坐下,翻开斯莉莉的手腕,那金色十字架纹路的光芒灼灼。他微微眯起眼睛:“十字记忆封印,这是圣堂的东西。”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圣堂才有的封印?
“别西卜叔叔,她怎么样?”
“记忆封印在溶解,她并没有什么事。”别西卜放下莉莉的手,重新戴上斗篷帽子,“是什么触动了她的封印?”
亚诺德沉吟片刻,回答:“可能是万魔殿里的曼殊沙华。”从玛门那里过来还好好的,谁知一下马车竟然出了状况,除了那曼殊沙华恐怕没有其他诱因了吧?
在黑暗的地狱中,只有那种花盛开着。在绝望中盛开的花朵,带着浮华的衰颓,是地狱被诸神遗弃的象征,是地狱恶魔们陷入黑暗绝望后衍生的希望之花。别西卜深深注视着斯莉莉,会被曼殊沙华触动记忆的人,会是谁呢?
曼殊沙华舒展细长的花瓣,犹如绽放在夜空的绚烂烟火,一朵接着一朵,渐渐覆盖黑暗,几缕柔和的光芒悄然衍生其中。莉莉在黑暗中奔跑着,急切地跑向那光芒深处。
金色长发在风中飞扬,他逆着光芒,款款而来,滚金白袍拖曳过水晶般剔透的地面。轻柔优雅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他伸出手,狭长银眸水波潋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莉莉丝。”
莉莉丝?玛门的母亲?莉莉脑中嗡嗡作响,正想说什么,便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应对方,恭顺敬畏:“是,梅丹佐殿下。”难道自己走进了莉莉丝的世界?
“萨麦尔,你觉得莉莉丝怎么样?”梅丹佐转头看向身边一袭白袍的萨麦尔。
金色短发倒竖,白袍纤尘不染,比之在地狱见到的萨麦尔君王少了冷肃,眉宇间多了慈悲。他幽蓝的眼睛中流动着莫测的情绪,灼灼的目光紧紧盯着莉莉丝柔美温婉的面容:“真是完美的杰作!梅丹佐,可以把她送给我吗?”
“这可不行,她是要送给清弦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原来最开始都把莉莉丝当做一个物品,压根都没人权,怪不得最后会选择堕落地狱呢!出生在人道主义的21世纪,莉莉有些愤慨。无论怎么说莉莉丝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灵,就算没有神的高贵,也不能当做一样东西送来送去。她总算了解一些莉莉丝,用清弦说的话就是,奴性很重。这个时候,她很想看看现在梅丹佐和萨麦尔的神情,如有可能还想送上几个完全不符合她形象的白眼,可惜莉莉丝一直恭敬地低着头,什么看不到。
“梅丹佐,什么礼物?这个漂亮的天使吗?”一张粉嘟嘟的脸忽的就出现在莉莉丝的视线里,那对琉璃眼睛亮闪闪的,澄澈清明。她咧开嘴,露出两颗门牙,软绵绵的小手一张,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回荡。清弦猛地抱住她的大腿,而后恶狠狠瞪着萨麦尔:“萨麦尔,这是我的!不准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