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给你带路?”但他林捧着《地狱恶魔书》,笑弯了腰,一手还颤抖地指着铁甲覆盖的巴尔,“小妹妹,你知不知道整个地狱都有对你的狙击令?带着巴尔这个整天穿着铁甲的明显标志物,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说到狙击令,他怀疑梅菲斯特最近是不是抽了什么风,人都已经带来了,还下什么狙击令,不是一般别扭的主啊。先前,但他林并不知道梅菲斯特和清弦有什么联系,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类胆大到独闯地狱,所以阿兹撒勒君王一提起,他就兴冲冲守在审判第二层等待着。没想到,梅菲斯特对闯入者暧昧的态度彻底勾起了他的好奇宝宝虫。他决定一探究竟,然后写一本《路西华陛下秘史》。如果,清弦知道但他林脑子转的是这样的念头,就算一个在地狱迷路到老,也绝不应允他的自告奋勇。
清弦脸色微微一变,亲历过人类的车轮战,自然明白但他林“自掘坟墓”所指为何。
“小妹妹,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漂亮的琉璃眼睛直直望进但他林眸底,清弦思索片刻,道:“好,但是,阁下想要什么?”恶魔,就是一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不会无缘无故地伸出援手,尤其但他林这样的。
但他林眨眨眼,妖冶的面孔猛地凑近清弦:“本公爵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小妹妹就讲讲你和梅菲斯特是怎么认识的就行。”
玉笛横在但他林胸前,拉开两人距离,清弦勾起唇角,调侃道:“‘姐姐’的重点果然还是梅菲斯特,此份真情,妹妹及不上万分之一。‘姐姐’也不用担心,他定会感动的。”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个但他林,难道是地狱版的狗仔队?
但他林掩嘴轻笑:“小妹妹,你这嘴真是不饶人。是不是我说是梅菲斯特的情人,你心里不痛快,所以一直抓着这个不放?”
秀雅面容脸上依旧是那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她笑了笑,转身向前走:“但他林,既是要带路,就不要那么多废话,小心我心情不好,拿你当沙包使。”
白色长裙穿梭在枯槁的树林间,在暗色调的地狱,竟然没有一丝突兀和诡异。但他林水眸一眯,浅浅的笑容浮上罂粟花般的面容,转向巴尔:“巴尔老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这可是探究咱们陛下私生活的一大机会。”
巴尔没好气地瞪了眼水眸中星星点点的但他林,最后看了眼远去的清弦,几个跳跃消失在幽暗森林,空中传来他的粗犷的声音:“我可没你那样的闲心情!”
榆木呆子!但他林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捧着恶魔书跟上清弦的脚步。
地狱分为七个领域,以第一王座君王的王域佛罗伦萨为中心,其余六个君王领域以卫星城的形式划分。而巴尔带清弦来的地方正是萨麦尔君王的领地与王域的交界——幽暗森林。越过幽暗森林,便是佛罗伦萨除帝都外的四大主城之一的罗兰城,也是清弦此行的目的地——玛门的管辖地。
幽暗森林占地极广,虽然大部分植物因为没有充足的阳光而死去,但仍有一些适应黑暗环境的幸存下来。黑暗中的植物,散发着迷惑人心的芬芳,而但他林和清弦却是宛若未闻,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咿呀!咿呀!”藤蔓拖动的声响夹着尖锐的呼号响彻幽暗森林,一道黑影急速蹿向他们。
清弦停下脚步,琉璃眼睛倒映漫天星辰,璀璨灵动。她漫不经心地扫一眼但他林,后者则是无辜地耸耸肩:“过于低微的生灵,总是比较胆大。”
“也包括你吗,但他林?”无数坚冰拔地而起,飞蹿而来的藤蔓尽数被冰封其中。但他林足尖一点,轻巧地跃上身旁的枯树,这才躲过那坚冰的攻击。蓝中带黑的眸子雾气朦胧,满是委屈:“妹妹,你真是无情。”果然人不可貌相,笑里藏刀,居然不说一声就动手,如果不是他反应快,那可怜藤蔓的下场就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那馥郁的芬芳愈加浓烈,伴随又一声“咿呀!”,艳丽色彩的硕大的食人花张大嘴飞扑过来。清弦静静站在原地,琉璃眸子懒懒一抬,未见她有什么动作,那娇艳的食人花在半空炸开。墨绿色的汁液四散开来,她退后几步,这才避免那汁液飞到自己的长裙上。而树上的但他林就没这么幸运了。
“小妹妹,你故意的吧?动手前能不能有点提示?”嘴角抽搐地看着红袍上沾上的粘稠汁液,难闻的腥臭味让他连连皱眉,咬牙切齿道。真是个爱记仇的小妹妹,不就是让她进了一次恶魔书的空间,外加想要挖些小道消息嘛,犯得着逮到机会就整他吗?
轻转玉笛,清弦眨眨琉璃眼睛,笑得无辜:“这花突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忘记提醒你了,真是抱歉。”哼,活该!梅菲斯特她整不到,但他林自然要好好整整,才能平了她心里的不爽快。
“啪啪!”拍掌声蓦然响起,清弦一惊,倏忽握紧掌中玉笛,寻声望去。只见小道尽头一身浅褐色风衣的男子缓缓踱步而来,额前的绿色短发倒竖,红色瞳孔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犹有一种凛然之势。他身后的男恶魔,着一袭暗红风衣,背有水晶所制的三节棍,细碎的银色短发遮住小半边脸,只露出一只细长的蓝绿色眼睛。
“瞬息之间凝结灵子成为坚冰,又直接用灵子将食人花绞碎,小姐的实力果然是在君王的位阶。”阿兹撒勒仔细审视面前的女孩,目光停留在她胸前的翼型十字架,微微一愣,道:“小姐认识亚诺德?”
“谬赞。”清弦笑得漫不经心,“亚诺德是我爸爸。”
阿兹撒勒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小姐,亚诺德不会有比他位阶高出如此之多的后代。而且,你的年纪可比亚诺德大得多。”亚诺德如今也不过接近三千岁,而他清清楚楚记得陛下的养女清弦已经有六万岁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认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人做女儿呢?况且,亚诺德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这么拙劣的谎言来对付他阿兹撒勒,实在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