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果的初恋?”清弦斜倚栏杆,琉璃眸子仰望满天星辰,嘴角依旧是那什么也不在意的笑容,“在我看来,但丁也不过是单恋,说不定人家贝阿特丽齐压根就不知道有但丁这号人暗恋她呢!”
梅菲斯特轻笑出声,静静地看着她:“你的话真是伤人,但丁若是听到了,指不定被你气晕过去。”
侧脸望着月夜下他完美的容颜,金色长发反射清辉,清弦有一瞬的恍然。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赫赫有名的恶魔梅菲斯特,她或许真会以为是圣堂天使降临佛罗伦萨。
“如果见到但丁,我会当着他的面说这话。”清弦悠然扎起头发,走至观景台边缘,琉璃眸子凝视着桥下的亚诺河水,“一个栖身地狱,一个高居圣堂,永生永世不得相见,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事情吗?”
梅菲斯特呼吸陡然一滞,狭长黑眸幽深诡谲:“一个栖身地狱,一个高居圣堂?你绝望过?”
“诶?”清弦错愕地回身,奇怪地看着梅菲斯特,“你问我?我又没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绝望的?但丁梦想着他的初恋能够蒙受神恩,可自己却与恶魔定下契约,最后不是落了个地狱天堂永不相见?贝阿特丽齐就算没有被召唤到圣堂,也早已不知道历经了几个轮回。所以,与其说我伤他的心,不如说,是我想让他走出贝阿特丽齐的梦。”
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微一闪,他勾唇一笑,那是一种让人难懂的笑容:“你说的不错,贝阿特丽齐只是但丁的一个梦,仅仅是梦而已。”清弦,你于我,也是一个梦。
“梦?”清弦喃喃自语,忽然想到梅丹佐,一种怅然袭上心头。于她,梅丹佐不也是一个梦吗?千年的岁月,不弃不馁地踏遍人间每一寸土地,寻觅的到底是梅丹佐,还是一个遥远的梦呢?就像贝阿特丽齐可能根本不爱但丁,梅丹佐或许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不然,为什么千年来音讯全无,美弟奇家族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他的情况,可她呢?一无所知!
指尖深深嵌在大理石栏杆,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纵身跃下维奇奥桥。
“梅菲斯特,我们开始吧。”清弦浮在亚诺河水之上,脚下荡开点点涟漪。白衣月华,红玛瑙翼型十字架泛着银色碎光。她低头注视着亚诺水面之下:“我追踪玛门的灵子被水下的御道挡了回来,下面有一个高级御道星阵。”
梅菲斯特笑着眯起狭长黑眸,黑色风衣在半空中留下残影。他瞬息出现在清弦对面:“传说,维奇奥桥是耶和华封印地狱的所在。二次大战的时候,德国纳粹军队炸毁了佛罗伦萨的桥梁,但独独留下了维奇奥桥。张狂如希特勒,也不敢在此动武,就是怕地狱恶魔现身人间。”
清弦一愣:“怎么提到了希特勒?”
“只是提醒小姐不要随意毁了水下御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希特勒那么疯狂的人也怕这后果呢!”他随意一挥手,亚诺河水像是感受到什么压迫,纷纷退开,依稀看见水下的高级御道结界泛着幽蓝光芒,笼罩着整条亚诺河。
“两千年之前,地狱与人间是两个完全隔绝的世界。天使之战爆发,叛乱者路西华带着三分之一的天使堕天,开通了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自此地狱魔兽和恶魔凭借这条道路来到有着白昼的人间。圣堂惊惧,而路西华也不愿看到恶魔肆虐人间,于是与耶和华达成一致意见。在亚诺河河床之下设下高级御道,不随便让恶魔来到人间,也不让人间的生物误闯地狱。”
水墙耸立,只露出容许一人通过的窄道。梅菲斯特继续说道:“此御道是高级五芒星阵——地狱之锁,这就像人间的指纹锁,唯有通过御道验证的生物才能通过。你追踪玛门的灵子属于外来灵子,所以都被它挡了回去。”
地狱之锁属于高级御道星阵,具有辨认相似灵子震动频率的特殊能力,它识别的同时阻拦非认可的灵子,从而阻止了空间通道两边生物的非正常交互。
清弦俯瞰亚诺河:“这个御道既然已经阻止了两边生物的误闯,路西华为什么还要建造一座审判殿堂?”
梅菲斯特缓缓降落至河床,畅行无阻地进入地狱之锁内部:“任何星阵都不是完美的,地狱之锁捕捉不到能力低微的恶魔和人类的灵子频率。所以,偶尔也会有一两只恶魔混入人类社会。当然,小恶魔能力不大,人类世界的猎人公会对付它们绰绰有余。不过,问题终究是问题,圣堂有一天以派遣恶魔扰乱人间秩序为由,来讨伐地狱可就不好了。受到游戏启发,他就建造了‘审判’。”
“有了‘审判’,大小恶魔都不能随便进出地狱,这个星阵也便失去了它的价值,是也不是?”琉璃眸子流光溢彩,清弦似乎下了某个决定。
梅菲斯特仰头注视着浮在半空的女子,优雅轻柔的声音带着错愕:“我的姑娘,你还真想毁了这御道?在下先前的话,难道没有听进去?”
清弦眉头一挑,笑得漫不经心:“希特勒不敢炸毁维奇奥桥是怕地狱恶魔来到人间,现在既然有了‘审判’,地狱之锁毁了便毁了,我想贵界陛下不会介意。”
“呵呵。”梅菲斯特轻轻笑了起来,漆黑如夜的眸子划过一道暗沉的光芒,“路西华不会介意,但是圣堂的那位呢?”
清弦一愣,随即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如若她毁掉御道,多疑的耶和华会怀疑地狱有所动作,换句话说,或许会引来地狱与圣堂的又一次战争。梅菲斯特口中不堪设想的“后果”所指便是这个。
以清弦自身的力量可以随意进出各个空间,但是她不知道地狱到底在哪个位置,所以不得不借助梅菲斯特。而后者为了地狱安全并没有透露地狱空间的准确位置,只是为她指了一条通道。而这条通道却有一个地狱之锁,一个不能毁去却能拦住她去路的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