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夜观星看着眼前平静的像是深夜没人光顾的24小时药店一样的石板路。
“带巧克力了没有?”萨诺一本正经的问了这句话。
“带了……”什么鬼啊?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牛气轰轰的闯进去,这才像是大姐头的风格吗?停下来吃起巧克力是什么鬼?夜观星的脸在不断抽搐。
两分钟后,两个人吃了巧克力和薯片,如果有开水的话,他们可能会泡碗面也说不定。
夜观星感觉萨诺的画风被自己带歪了。嗯,好吧,薯片真香!混子就要有混子的自觉,能苟到决赛圈就行。
“能量补充完了,走吧。”萨诺把嘴里的食物嚼碎咽了下去。“前面应该是机关之类的。冲过去就好!”
夜观星跟在萨诺身后,在萨诺奔出去的一瞬间,也抬脚奔了出去。
“哎呦!怎么突然停下了?”他有一次撞到了萨诺的后心。这一次却没有迎来萨诺的巴掌。
偏过头望去,才发现萨诺在慢慢后退。地面上一块平整一块突起,缝隙里爬出数以千计的虫子,密密麻麻,令人心寒。
两条蛇游走在其中,一条黑背白腹,一条黄色斑点背黑灰腹。它们吐着分叉的信子,盘曲着游戈过来。三角脑袋、两颗毒牙,无不显示着他们的毒性之强烈。
“看我的,硫磺来也!”夜观星迅速掏出一包硫磺撒了出去。
“没用的,炼蛇是没有生物本能的。”萨诺端着那柄弩箭,慢慢后退。
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虫群与蛇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端着青铜弩箭,手里的火焰顺着箭羽流淌到箭尖上,七枝最后的利箭射出。
在两人与虫群之间,构造出一道火焰的屏障。但虫子是没有恐惧本能的,它们前赴后继地扑上来。干瘦的身体在火焰中发出噼啪声。
火焰在慢慢变弱,要不了多久它们就能爬过来。
“酒,我还有酒啊,哈哈!”夜观星把自己带的酒泼了出去,火焰范围扩大了几分。“还有煤油呢,喷火表演的后半段留给你们啦!”
在酒和煤油的加持之下,火焰应该能多撑一会儿。但终究不是解决之法,因为虫子数量太多了。
两条蛇逡巡而没有贸然前进,它们冷着眸子,似乎意识上两个人终将死去的结局。
“帮我争取一点时间!”看起来萨诺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
“好!”看着退后几步的萨诺,又开始口中念念有词,他不得不顶了上去,不然两个人都完犊子了。
夜观星从包里拿出拿出自己留着喝的矿泉水泼在了火焰不远处,把手里提着的几根电长矛调到一直触发模式,然后扔了出去。
听着虫群中传来滋滋的电流声,他得意的笑着。原本两条作壁上观的蛇也糟了殃,抽搐着身子艰难后退。
“死长虫,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招数用尽的夜观星又开始出昏招了。虫子应该是吃薯片的吧?不管了,丢出去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
然后火焰壁障后面被加了一道薯片路,这就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豌豆射手前面放坚果一样。他这么想着,拿起地上的弩箭当近身武器当在萨诺身前。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观星脸上的冷汗也一滴滴的落下。
“你好了没有啊?撑不住了?”他哭丧着脸。
这一刻他想到了孙悟空的那根如意金箍棒,他就像是一根废柴顶替了它去当定海神针。巨大的压力袭来,废柴快要崩碎了!
而更恐怖的是,缝隙里钻出了一群会飞的虫子,它们振动着四片赤羽、蝗虫一般的冲来。
“你是哥哥,你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养母从来都这样说。
“你是哥哥,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让妹妹受伤,知道吗?”养父也说过同样的话。
“哥哥,哥哥,我们去海边吧!”
“哥哥,隔壁班的小虎子欺负我!”
“哥哥,哥哥……”
明明他也是个孩子啊,他知道养父母是爱他的,每次去打架、翻墙头、去海里捉带鱼,都会被他们摆平。可他不仅仅想保护妹妹。
他也同样渴望着被保护?不是秘书去跟老师谈判、护士帮自己包扎的那种。也许我想要的太多,他时常这么对自己说。
所以,会有吗?
万千心绪从心头闪过,迎面而来的虫子仍旧再来,失去了火焰和电,两条蛇也游戈着上来了。
他把弩弓往前一扔,击落了一片飞虫,把背包往前一扔,再次击落一片飞虫。
可这没有用,飞虫爬了起来,再一次发起冲锋。
结束了吗?都结束了。争取的时间还是不够吗?他把头套在外套里,像是一个躲雨的孩子,就要往虫群里冲去。也许我还能争取点时间呢。
他好像听到吟唱的尾声了……
一个侧踢砸在他的右腿上,失去重心的夜观星倒了下去。
萨诺的吟唱骤然而止,短刀划破手臂,鲜血洒出。像是闻到了肉骨头的狗一样,虫子们奔赴着鲜血而去。
他没见过养蛊,但眼前这一幕绝对不比养蛊差。最后一只距离他眼睛只剩两厘米的虫子,调转方向冲着那些鲜血而去。
“走!”萨诺一拎夜观星。两人朝着最后的平台过去。
脚下的虫子浑然不觉,那两条蛇已经被虫海淹没了。
来到双蛇杖面前,萨诺交换过短刀到另一只手。夜观星这才看到顺着刀柄流下的血液,居然是墨绿色的。
短刀划过右手掌心,流出的是和之前献祭时一样的殷红血液。
“愣着干嘛,手放上来!”
夜观星的手、萨诺流着红色血液的手、以及一半在蛇头口中的人鱼之泪接触在一起。
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夜观星没来及仔细感觉,就被萨诺拽着来到人鱼雕像前。
他接过短刀,回头看了一眼,心胆俱寒!那些血液应该是被吃完了,剩下的虫子再次追来。
萨诺右手指尖一点左臂上的墨绿色的血液,混着原本右掌上的红色血液,在人鱼雕像的鱼尾鳞片勾勒出一枚奇异的符号。那是一个很正统的符号,带着淡淡的威严,恍惚让人觉得应该是金色的。
夜观星来不及提醒萨诺身后的危险,就被人鱼雕像崩碎后的缺口吸了进去。
黑暗,纯粹的黑暗。
女孩高举着手臂,指尖点燃着虚弱的火光,另一只手抓着夜观星的手。透明的鱼鳃再度浮现在夜观星的脸上,这一次是他带着女孩在游。她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了,渐渐闭上了眼睛,掌心的蓝焰却一直亮着。
喂喂!别睡啊!夜观星很想停下来把萨诺拍醒,但是身后的连锁崩塌不允许他有任何逗留。
幸运的是人鱼之泪应该起作用了,他感受到了大海的亲和。那是一种介于温热和微凉之间的感觉。然而他并没有像萨诺一样长出鱼尾来。
出口!
这是一条斜向上的路,前方透着水银般的光亮。夜观星突然明白了,门后面是一个闭合的循环,向前的同时也在向后。
穿过水银光幕,两人跌落出来。夜观星来不及坐在地上歇歇,就发现一个悲剧的事情:自己不会关门,所以坍塌在继续蔓延。
该死!早知道就问清楚了!
抱着昏迷的萨诺,夜观星一个鱼跃跳进了池水中,顺着那条水平的隧道继续游行,紧接着是往上游。
累死我了?我已经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不行,我要收点利息。
心里的想法一经冒出就难以压下,夜观星在萨诺脸上小鸡啄米一样的亲了一下,样子显得又怂又蠢。
游吧!前方就是出路!
渐渐的他感觉到,不是自己在游,而是水流再推着他前进。这样下去,会像鲸鱼喷水一样被扔出去,然后摔个半死吧?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死亡在一点点靠近,他却没有任何办法。他讨厌这种无力感,就像被一条被闷在罐子里的鱼等着被烹饪成食物。
“抱紧我!”萨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可能是因为对海洋和危险高度的敏感。
鱼尾再一次浮现,夜观星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的体温在渐渐变低。在到出口的一瞬间,金属般的鱼尾砸在石壁上,两人斜着朝旁边飞去。
“嘶!”萨诺发出痛苦的声音。
夜观星一刀过去,将她和刺棘缠绕在一起的头发斩断。两人齐齐跌入海水中,萨诺再一次昏了过去。
也许命运真的是一条线,有的人连续铺成一首乐曲,有的写成一篇文章。经验主义的推断下,夜观星的人生应该是张笔迹潦草的草稿纸,意外的是执笔的手一抖,留下一道车祸的墨迹,再一抖,留下一个叫萨诺的墨点。
而谁也不知道,这个点会向哪里流动,又会改变些什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萨努拖到轮渡上,夜观星靠在一边喘着粗气。
“你说说你,盗墓就盗墓,还不做攻略,总玩随机应变。憋大招就憋大招,你炸雕像干嘛?差点就去见如来佛祖了?”
“咳,咳。”
夜观星赶忙把她扶起来,看来是下海时灌了不少水。
“话真多,还不拿绷带来!”
“咳咳,这就去,这就去!”夜观星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因为自己吐槽的话被听到了。自己平常也不会这么多嘴的啊,奇怪。
萨诺背靠着船舷坐在甲板上,手臂上的血缓缓地渗出,抬头看着天空。海面上一丝云都没有,那古怪的风也停下了,临近傍晚的日光投射下来,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她缓缓吐出两个字:“笨蛋!”
“欸,别动啊!”
“你会不会包扎啊,系太紧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