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母亲是怎么做的?也许能给我们一点启示。儿子要出门求学,她其实心里舍不得,但仍然放儿子走了。儿子在外干什么,她其实一无所知,只能在心里惦念,过好自己的生活。儿子终于回家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欢喜的迎接。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不知道会遭遇什么。身边的人是怎么想的?离开我们之后会干什么?亲近我们又是为了什么?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做出选择,如何应对这种处境。”
“给予别人尊重,过好自己生活,接受命运残酷。”
“说得好!”
秋岚大叫一声,打断了她的演讲,站起来热烈的鼓掌。
别人跟着鼓掌。
苏慧笑着扫视众生,微微鞠躬表达谢意。
“生活有时候是很残酷的,无论我们多么的善良,都有可能遭遇伤害。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就要因此变成坏人吗?不,我的答案是不,仍然要善良的活着。人生真正失败,不是失去工作,不是赔了金钱,而是丧失自己。假如因为生活的磨难,屈服变成一个坏人,才是真正的输了。小说中母亲在自杀之前,仍然记得分了家产给工人,说明她心里仍然是保有爱的。即便遭遇诸多劫难,她没有失去她自己。命运再怎么残酷,可以夺走她的儿子,可以夺走她的财产,但夺不走她的人性。在这方面,她是强者。”
“同学们,我们即将离开象牙塔,走进更加复杂的社会。在不远的将来,相信就能看出来,我们的命运不再一样。有的人命好,很快飞黄腾达。有的人倒霉,坎坷连绵不断。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都有一句话寄托。不要为了满足贪欲迷失自己,不要因为生存艰难丧失人性。首先是一个人,才配谈论成功。”
哗哗哗,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
苏慧意气风发,再回答老师的提问,更是思路敏捷清晰流畅。得到一致好评之后,她没有再听别人答辩,拉着秋岚离开教室准备返京。她正在宿舍收拾行李,叶露回来通知她说,后天举办谢师宴,没有急事的话,尽量都参加。她之后要出版小说,少不了找老师说好话,谢师宴肯定要参加的。
“你看你,跑来干什么?还要一个人回去。”她对秋岚说。
秋岚说:“我先不回去。我接着请假。”
“明后天都上班。”
“都请!”
“你在试用期,这样请假,不好吧?”
“怕什么?一个跑腿的活儿,有什么可稀罕的?大不了再找一个。”
苏慧劝不听她,只能由着她了。
吃过午饭,苏慧带着秋岚去了一间阶梯教室。那间阶梯教室黑板上面写着字,声明这里下午有一堂选修课。上自习的同学看到,就会去找别的教室。苏慧选了中间靠窗的座位,拉着秋岚坐到了她的旁边。
秋岚如坐针毡,说:“我们这样可以吗?会不会被赶出去?”
苏慧安慰她说:“你别怕。这种选修课,学生都不熟,看谁都陌生。”
秋岚这才坐的安稳了一点。
但两人太好看了,走到哪里都惹眼,别说在教室里了。不管是谁进来找位置,第一眼肯定先注意到她们,跟长相平凡的人蹭课还不一样。秋岚被瞧来瞧去的,总是有点不自在,像是做贼一样。
教室里安静下来。
苏慧抬头朝着教室门口一看,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教授,褶皱的脸上架着黑框眼镜。看着像是一个有学问的,模样还有一点点的慈祥。秋岚低声问她是谁,她摇头表示不认识。
教授也没点名,推了推眼镜,直接开讲。苏慧听了一会儿,讲的是中国文化概论,出发点是更好的营销推广,跟她之前所学有角度的不同,但本质上是源于一样的知识。她听了没多久,就没兴致听了。
秋岚很感兴趣,听得如痴如醉,像是发现宝藏,目光充满渴求。
苏慧看着窗外专心构思小说情节。
她想的正出神,秋岚拉她的衣角,原来教授提问秋岚,秋岚不知道如何回答。可她也不知道,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局面就让人很难堪了。她将头扎得很低,表示自己帮不了,只能靠秋岚自己。
秋岚说:“老师,对不起,虽然我很认真的在听,但是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不是你讲的不好,是我的基础不好。我不是大学生,也没什么学问。我只是想上大学,到这里蹭课圆梦,希望你能谅解我。”
教室里响起哄笑。
教授说:“你们不要笑。她做的很好。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求知欲。虽然她现在懂得很少,但只要她保持这种求知欲,以后努力学习上进的话,我相信她不会比你们差。你们有学习的机会,你们有学习的时间,若在这里浑浑噩噩,读书读不到心里去,除了混一个文凭,也不会有什么用。”
秋岚流泪说:“老师,谢谢你,我会记住你的话,以后好好努力学习。”
说完,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苏慧只能追出去了。
“我现在努力学习真的还来得及吗?”秋岚睁着迷茫的泪眼问她。
她能怎么说呢?
“学习一点东西,总是比不学好。谁规定没考上大学就不能学习?学习是终身的,我现在也学习。郎帅一个跑业务的,都买了那么多书读。你为什么不能继续学习?只要你肯学,总是会进步。”
秋岚抱紧她说:“谢谢你鼓励我。”
见到秋岚不开心,苏慧带着她散心。正在校园闲逛,见到叶露在哭。上前询问缘由,原来是分手了。她跟男朋友都是独生子女,都在老家找到了工作,谁也不能迁就谁,只能是分手了。毕业就分手,也是寻常事。苏慧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简单的安慰了她几句。不料,叶露说:“你的论文写得真好!即便什么也没做错,悲剧仍然是会降临。我该怎么办?我能扛的过去吗?命运为什么对我这样残酷?”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苏慧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本美好的校园,变成了伤心之地。叶露不想再待下去,决定提前离开学校,不再参加谢师宴了。她的被褥也不要了,留给秋岚晚上使用。第二天,苏慧送她去了火车站,仍是不知怎么劝慰她。
最后拥抱告别,她只想出一句:“坚强的活着,你会幸福的。”
情感上的事儿,道理谁都明白,真要做到就难了。过不了那个劲儿,无论别人说什么,还是自己想什么,都无济于事。或许,唯一有用的,就是坚强的活着,撑到能想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