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有老的烦恼,小有小的烦恼,威廉姆当然没有帮昭然想办法,他自己的事情已经一团糟糕,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掺和恒晞和玖音之间根本不存在的矛盾。
昭然这也才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梵卓王,并非无所不能的,他真是想得太天真了。好在这一周爸爸和妈咪都相安无事地守在病房里陪着他,看上去与以前一样,并无再有任何争吵,不过,他们还是经常去洗手间里弄出砰砰的声响来,大概又是躲起来打架,不想让他看到吧。
一周后,小家伙的气色好转,也已经能下床走路。
这天晚上,在恒晞给他擦拭过身体换好干净的睡衣之后,去洗手间洗毛巾时,玖音又跟进去,关上了洗手间的门,从身后环住恒晞坚实的腰腹。
他拧干毛巾挂凉整齐,便迫不及待地转身拥住她,两人一触即发,正吻得热火朝天,不能自已……
洗手间的门板突然被敲响,他们没有松开彼此,但是敲门声执着响亮,实在叫人无法当做不存在。玖音只得撑住恒晞的胸膛将他推开,“听声音,是昭然。”
“昭然?”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识像了?恒晞只得拉好衣裳,把门打开,却见果然是昭然立在门外,而且小脸哭丧着,我见犹怜。他叹了口气,蹲下来,抱起他返回床边,让他躺下来。“昭然,怎么了?是不是要撒尿?”
“爸爸,你是不是在打妈咪?为什么你这么坏?妈咪那么爱你,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还是要打她,要和她吵架呢?”
纪恒晞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狐疑看了眼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玖音,“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玖音忙澄清,“是呀,昭然,你一定误会了,你爸爸没有打过我。你看,他还保护我和你呢,凯里公爵让韩玲害你和曾祖母,爸爸也狠狠地教训了那个大坏蛋,爸爸是真的真的很爱我们。”
妈咪太可怜了,明明挨打还要为爸爸说话,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对她的。她一定是很害怕爸爸变本加厉地对她才这样为他说话吧。昭然越想越是难过,眼泪啪嗒啪嗒大颗大颗如珍珠似地落下来,嘟着唇,委屈地说道,“妈咪,你就不要再为爸爸说话了,我都听到了,你们在衣柜里打架,在洗手间打架,你一直求饶,爸爸还是不肯停下来,我什么都知道。”
玖音凝眉和恒晞相视,两人都摇头失笑,看样子,这事请要说明白还真是麻烦。
玖音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给他把眼泪擦拭干净,思忖着恰当的用词,却怎么思忖都说不出口。男女欢爱要描述给第三个人听,不只需要厚脸皮,还需要莫大的勇气,而这第三个人不是别人,是才三岁的亲骨肉,让她怎么启齿呢?
纪恒晞不想让儿子认为自己是个卑鄙、打老婆的混蛋,“昭然,你听到的砰砰的声音并非爸爸在打妈咪,而是……爸爸和妈咪正在制造我们家的第四个小成员。”
昭然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制造我们家的第四个小成员?要怎么制造?可是你还说要妈咪和裴枭舅舅在一起呢,还说要分居之类的话,我可都听到了。”
玖音挑高眉毛,看样子,他们的儿子真是不好糊弄,反而是他把他们这两个大人给糊弄的不轻。“昭然,告诉妈咪,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我……”昭然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偷听别人谈话可是很不礼貌的,更何况,他偷听到的是爸爸和妈咪地吵架。他拉着被子蒙住头,不想再说任何话。
纪恒晞忙拉住玖音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追问,抬高音量说道,“男人和女人嘿咻制造小孩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教给昭然好,不然他会学坏。不过,不管他怎么样,看样子是早早就康复了,我们也用不着在医院里陪着他了,稍后去办理出院手续,让他去血族的幼儿园和那些小吸血鬼们一起上学吧。”
昭然忙又从被子里钻出来,探出脑袋,见爸爸和妈咪真的要离开病房,忙开口,“我错了……我早醒了,可是还没有康复。我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你们吵架,想听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才没有睁开眼睛。”
“我和你妈咪已经完全和好了,而且,很快,你就会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刚才你们真的没有在里面打架?”
纪恒晞只能证明给他看,一下将玖音抵在床侧的床头柜上,激烈吻住她,果然是发出了一声砰——的声音。
玖音面红耳赤地推开他,轻捶他,“你做什么呢,真的会教坏孩子的。”
他失笑耸肩,看向昭然,给他一个“你明白了吧”的神情。
昭然瞪大眼睛,“这样嘴对嘴,真的可以有小宝宝吗?”
“当然再加上一些辅助动作才可以,不过,你现在不能学,等到成年之后才可以。”纪恒晞自认为不是一个严苛的父亲,“你终于明白爸爸不是一个坏蛋了吧?”
“嗯。”
“所以,你也应该告诉爸爸和妈咪,你到底是怎么醒过来的?为什么会康复地如此之快?”他七天前醒过来,医生已经感慨是奇迹了,没想到昭然会制造出奇迹中的另一个奇迹。
昭然只能把黑裙嬷嬷的声音都说出来。
而黑裙嬷嬷——梵卓族的凯瑟琳王后却从纪恒晞新开张的洛杉矶吸血鬼酒店房间内清醒过来,她翻了个身,手臂搭在了身旁的另一个枕头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失望地睁开眼睛,倒不是对原本睡在身旁的人失望,而是对自己失望透顶。
整个房间装饰典雅华美,却又并不显得浮夸,密封的暗金色窗帘背后是厚厚的装饰性壁画,就算完全打开窗帘,居住在这里的客人也完全不必担心会被晨光映照地灰飞烟灭。
床铺是凹陷地,如同躺在棺材里一样舒服,既可以养精蓄锐,又可以享受到如在人类床上一样的舒适睡眠。
但是,她却丝毫没有“享受”的感觉,反而因为昨晚的一时冲动而懊悔不已,汪勋诚是一个吸血鬼杀手呀,她怎么能和他……都怪该死的威廉姆,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在走廊上,她也不会为了伪装自己吻了汪勋诚。
后来,威廉姆进入电梯,她听到他在下一层的走出电梯,便知道他一定会跟踪,便和汪勋诚趁他走在走廊上时,迅速进入病人专用电梯离开了医院大厦。
汪勋诚说恒晞在洛杉矶刚开了吸血鬼俱乐部,旗下有酒店客房,有酒吧舞厅,还有各种适合吸血鬼娱乐的服务项目,她便来了兴致随着他去了吸血鬼酒吧。
酒吧里的调酒师虽然在梵卓族数不上一二,手艺却也没得说,她接连喝了三杯,竟有些微醺,也放开了胆子和汪勋诚拼酒,随即两人又去跳舞,就这样玩玩闹闹,她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但是,她中途醒来时,却发现汪勋诚正在吻她,而且就在她此时呆着的这张床上……她也只是性情了那么一会儿,因为他的吻技太过高超,旋即她的脑海又陷入空白,没有任何挣扎。
此时,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当时又睡过去了,还是和他做了其他的事情。
她如今已经不是一个刚刚怀春的少女,而是一个有已婚女儿的母亲,有外孙的外婆,虽然她也有空虚,有寂寞,有无奈,可她还是不想让自己的私生活变得和威廉姆的一样混乱不堪又龌龊地叫人逼视。
万一她和汪勋诚真的做了那种事,万一和玖音相认,她会怎么看待自己?昭然又怎么看待她这个外婆?还有纪恒晞,他是这样优秀的女婿……天哪,她不要再想,越想越是觉得恐怖。
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钟表,17:30,离她起床的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可是她一刻也不想躺在这张万恶的床上。
就在她正准备穿上自己那件古雅的黑裙子时,汪勋诚从外面推门进来,他的手上是几个礼盒,在他怀中直摞到了下巴,上面还系着香槟色的蝴蝶结。
凯瑟琳忙用衣服遮挡住自己的身体,“你……你没有离开吗?”现在,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他,看到他俊秀温厚的脸,她就有一种深深地罪恶感。昨天晚上,她是在利用他,她也知道,凭他的睿智,也一定能猜得到这一点。
汪勋诚却并无丝毫怒气,他把礼盒都放在床上,提醒道,“你那件黑色的古董长裙就不要穿了,昨晚你喝醉了,吐脏了,穿这些吧,我刚买回来的,应该是你喜欢的风格。”
“你……我昨晚……我们……”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了笑,说道,“昨晚,我们只是接吻了。”
只是接吻吗?她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的西装上,这是一套蓝色羊绒西装,没有打领带。而他昨晚穿的明明是黑色的西装,还打了波点领带……想起他昨晚的装束,她的脑海中赫然有些两人相拥于床上纠缠的画面,而且是如此清晰,如此逼真。
她压住澎湃地心潮,深呼吸,既然他说只是接吻,那就只是接吻吧。“昨晚,我有些失控。”
“我也有点。”他笑了笑,如往常一样,优雅,从容,不急不缓,叫人看不出丝毫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