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走过一次鬼门关的人,一个孩子而已,阎王还收不了我。”
“清歌...”
“你答应我,不准再服用避孕药了,对身体不好。”
“我答应你。”
这一日,是每年最喜庆的日子,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合家团聚,酒宴满席。爆竹声声响......大街小巷,都是孩童提着灯笼跑来跑去的繁华热闹场景。街坊领居走亲戚串串门,一片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温馨景象。
墨王府却相比平时,冷清了些许。凤清歌给有家人的仆人放了几天假。她能理解过年回家的心情,这是她上一世从未有机会体会到的心情,但她懂。
除夕前,王府张贴春联的任务就被墨王妃承包了。毕竟满肚子文质皱皱的句子不用可惜了。正月初一正是拜年的日子。听闻王府春联皆是出自墨王妃之手皆新奇的前来拜年。
这左一句人和家顺百事兴,右一句富贵平安福满堂。再来万事如意满门顺,四季平安全家福。春回大地千山秀,日暖神州万物荣。全部看来皆是保平安的句子,也有一两副尽显爱国情谊。不管抱着什么心思的来者,都满载惊叹而归。倒是接客的墨王墨王妃只剩无聊。古代春节与现代的春节还是有很多不同的。但是凤清歌都没有兴趣。
她突然有些怀念部队春节时一起看春晚的时候了。那一群傻小子傻妮子。
眼角有些涩,想必是这冬天的风太不温柔了...凤清歌走回房间,准备起进宫的物什。虽然墨沉渊是东周唯一的异姓王爷,与皇上毫无血缘关系,但毕竟是王爷,皇室一员,宫宴还是要赴的。
皇后太后已死。后宫也需要有人掌管。穆尚月再怎么受宠,终究也只是一个贵妃,皇后已死,掌管后宫大权的就是贵为皇贵妃的淑太妃,穆尚月凭借皇上恩宠,出席晚宴,胡落雨也是此等原因出席宫宴。
在这场宫宴里,墨王妃的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这服装就十分讲究了。不能太突出,又不能太素,不能太红,又不能不喜庆。不能太随意又不能太庄重。凤清歌看着新衣服,扫了一周,指了一件白色梅花点缀的桃红流苏裙,外有一件血红色短袄,袖口有雪白狐毛做陪衬。一件浅桃粉的披风,显得俏皮一些。一头乌黑的发,一半梳成发髻下一半散披在身后。偶偶几缕变成小辫垂下。发簪耳环之类的配饰就是春香搭配了。凤清歌这般容貌稍施粉黛,仅是画龙点睛之效。
宫宴之上。
免了一些礼仪。依旧是有尊有卑,凤清歌与墨沉渊挨个敬完酒,便将准备的新年礼物一一送上。“墨王妃倒真是有心了。”皇上难掩的喜悦,不由得赞叹,“沉渊倒是好眼光,这墨王妃的才华笔墨难限啊。”
“皇上严重了,臣妾也不过是多读了些书罢了。”凤清歌淡淡回道,这一身宠辱不惊的清冷气质更是与众不同。
穆尚月暗里咬牙,凤清歌,真是狐媚子样!“皇上,说来,墨王妃还是妾身的妹妹呢,妾身这妹妹可以说是无所不能了呢,琴棋书画,刀枪舞剑皆有所知。”穆尚月低笑着,眼中都是亲情的爱,好像他们的关系很好一样。皇上听此:“爱妃所说,朕倒是见过几样,倒不知墨王妃样样精通呢。”
“皇上若是不见见墨王妃的本领,可谓是遗憾事一件呢。”
凤清歌余光瞥了一眼穆尚月,冷清的眸子深处尽是嘲讽:“贵妃抬举了,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墨王妃何故如此自谦。”淑太妃也开口说话了。她虽不待见穆尚月无止境的争宠,但是亏穆尚月有眼色劲,自后宫无了皇后后,她也得了不少好处,穆尚月这个狐媚子目前还在她的掌控之下。相对之下凤清歌更是令人厌恶,今日若能令她出丑,倒也能心情愉快一些。
说认真的皇上也真想见见,但是他身为皇上,自然是看人极准。凤清歌这个人,是不可能为了所谓的赞誉夸奖在此摆弄,也不会在别人的三言两语的刺激下就冲动的站出来证明自己,张扬如此。
“既然如此,大家皆准备一两个节目为这宫宴助兴,可好?”皇上大手一挥,“到酉时,这宴会再继续吧。这之间,大家准备准备吧。”
假山里的摇椅上,凤清歌被墨沉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周央伊在一旁的石凳上喝着茶。春香与春桃端来一些点心:“王爷,王妃,大皇子妃,我们刚刚在御膳房拿来了些吃食。”
凤清歌才坐到石桌旁,周央伊好笑的问道:“清歌,你可有注意了?”凤清歌一声不响的吃着糕点,看不出任何异样,周央伊看她这副模样,笑了笑:“这里刚好有棋,我俩闲来无事,下一局如何?”
“好。”凤清歌点点头,看样子确实是想打发时间。墨沉渊则是自己坐在一旁自己对弈。
这边一局刚刚开始,皇上就来了:“沉渊陪朕对弈一局如何?”
几人同时起身行礼,墨沉渊默默将棋子分好:“臣自当尽力。”
两局棋几乎同时开始,周央伊的棋妙,是众所周知的,皇上也常与她对弈。今日凤清歌与之对弈,在众人眼里都有些许倾倒周央伊这边的意思。
凤清歌早知周央伊的棋妙不可言,但她的棋法确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看似杂乱无章,却也有迹可循。在部队时,凤清歌一手死棋下的绝妙,可终究是以自身为赌注的打法,一旦输了一步,便是遍体鳞伤,万劫不复。那年她自信满满的请求任务与一位智者较量,可她输了,输得彻底。
“赌上性命的博弈,是多么悲哀。”那是智者走前送给她的一句话,也改变了凤清歌年少的轻狂劲,在接下来的未来里,一步一步,不骄不馁。
说来,那场赌注,堵上的是双方的性命,那一场博弈,智者代替她死去了。凤清歌,此生唯一一次不义之胜。智者是不着痕迹的自杀,诱导着凤清歌把自己堵死在自己的战线。
凤清歌想起陈年旧事,鼻子有些酸涩,继续走着看似毫无章法的棋局。说棋局看人心,周央伊也发现了凤清歌内心深处好像有处伤,看着她刚刚落下的一子,不明所以:“为何不出刀?”如果这刀出鞘,她周央伊想翻局就难上加难了。
“刀剑无眼,皆在人的掌控。”凤清歌轻描淡写。
墨沉渊闻此,转眼看去,那个女子,当真是与众不同。皇上看着她们的棋盘,默默说了一句:“确实算是错失良机,可若出刀,自身也必会受到伤害。但是以大失小,亦是可行之步。”
凤清歌没说话,将手中的小兵,紧紧握在手中,看着这盘散乱的黑子,笑了一下,落子。周央伊看着棋盘愣了一下,笑道:“是我输了。”
皇上也看出神了:“绝妙!”那散乱的一盘黑子,正是由他们所以为的“以大失小”里的“小”连接起的一张大网。不必凤清歌有所言语,在座的人都多多少少意识到些什么道理。
皇上笑道:“墨王妃接沉渊的棋路,与朕结束此局如何?”墨沉渊与皇上的这盘局就是持久战,这么老半天还是不相不下的局面,皇上笑道,“墨王妃可有速战速决的棋法?”
凤清歌看了一眼棋局:“有是有,只是是拿性命为赌注的棋法。”皇上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神情:“那便用这棋法结束此局好了。”
“遵旨。”凤清歌看着棋局,与当前那场景何其相似。双方的棋虽都没有杀意,但确实紧紧相逼。当年的棋里,杀意尽显。暗藏的杀机,纯粹的杀意,每一步都是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争夺。
当年的棋局是性命的博弈,而今日,只是一场棋:“恕臣妾无礼,还请皇上深知,今日这盘棋只是一场棋。”并无其他意思,可别被有心人判她个谋逆之罪就行。
皇上豪迈笑道:“墨王妃尽管下,朕只想看看被你藏起的棋法罢了。”
凤清歌笑了笑,被我藏起...的...棋法...是呢,很久了...死棋,久违了。
墨沉渊与周央伊也在一旁观棋,只见凤清歌第一步棋就是一步包含杀意的棋。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场专属于凤清歌主场的死棋,就这样开始了。凤清歌看着这场孤注一掷的残破棋局,惨笑一声:“皇上,结束了。”
死棋落子,将军伏地。满城腥血,东风又起。家破人亡,独一人持剑跪地。满身伤痕,惨笑间浊泪滚地。
凤清歌慢慢站起身,行了礼,默默说道:“皇上,棋局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