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里逃生的小仓鼠此刻却像是失了魂一般,望着那个青蛇钻出的洞口一动不动。
笛魂使这才想起来,似乎刚才小仓鼠是准备把这馒头推回那个洞里的,难道是?
想到这里,笛魂使慢慢走向了那个洞口,刚到洞口的时候,他的眉头已经轻轻的皱了起来,洞口的地面上血迹斑斑,一地凌乱的白毛,不远处还滚落一颗仓鼠的鼠头,笛魂使伏下身子将手伸进洞口,摸出的东西令笛魂使的心脏逐渐下沉,那是一手的残肢碎肉…
就在这时小仓鼠疯狂的冲了上来,望着笛魂使手中的血肉,发出一阵阵的悲鸣。
笛魂使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家伙的家人都没了…
日上三竿
笛魂使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在青蛇的肚子里,将小仓鼠的家人给尽数找齐了。
四只,除了一只稍大点的以外,其余三只都是小仓鼠的幼崽。
这就是自然界的法则,如果今天不是笛魂使恰巧经过了这里,那么很大的可能性,这一家五口一个都剩不下来。
将仓鼠们的遗骸收拾妥当后,笛魂使在洞口不远处的小树下,刨了一个坑,将这些遗骸整齐的放了进去,而小仓鼠此时则蹲坐在一旁,轻声的叫唤着,有着无尽的悲凉。
掩埋好仓鼠们的尸体,笛魂使转身看了看一旁早已残缺不全的青蛇皱了皱眉,拾起一根树枝将青蛇挑起,直接甩下了山崖,至少得让仓鼠一家死后,不再受到青蛇的骚扰吧。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笛魂使看了看小仓鼠,只见其神情依旧萎靡,似乎还是没有从丧失至亲的伤痛中缓过神来。
笛魂使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就欲离开,这时只听一阵轻轻的吱吱声在身后响起,似乎是小仓鼠跟了上来。
“怎么啦?”笛魂使弯腰轻轻抚摸着小仓鼠的毛绒绒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我要走啦,以后你孤苦伶仃的,可千万要保重啊!”
小仓鼠似乎是听明白了笛魂使的话,毛绒绒的小脑袋轻轻动了动,但很快它又趴在了笛魂使的腿上吱吱叫个不停。
“难不成它还有别的意思?”笛魂使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小仓鼠,“你是想要我…”
还未等他说完,小仓鼠已然松开了前爪,向着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坡跑了下去。
笛魂使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下意识的跟了上去,顺着小山坡走了没一会儿,就见小仓鼠绕过一块硕大的青石,在青石的背后停了下来。
“你到底是想让我…”
就在笛魂使转过那块青石的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小仓鼠依旧在地上吱吱的叫个不停,在它的身边是一株奇异的植物,雪白的花蕾,淡粉色的花瓣,宽大的叶茎层层叠叠,此时正迎着山风微微晃动…
“这…这是…抚仙草”
笛魂使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又转过身看了看身边的小仓鼠,“你…你这家伙…”
笛魂使弯下腰将地上的小仓鼠捧在了手心里,圆滚滚的身子,滴溜溜的眼睛,微微翘起的耳朵,一切都如刚见面时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笛魂使似乎在这一刻有些离不开它了。
“你可愿意将来陪着我么?”看着有些不安的小仓鼠,笛魂使轻声的问道。
“吱吱吱”
许是小仓鼠听明白了他的话,低声作出了回应。
将地上的抚仙草收拾妥当后,笛魂使带上小仓鼠,迅速的向山下掠去,此时太阳已经逐渐向西,在太阳下山之前,笛魂使需要找到一个能够完整观看老君山崖壁的地方,这个地方最好还是在山下。
因为只有在山下,笛魂使才能够凭借着崖壁上的景象,准确地判断出落霞庄的位置。
当他赶到山下的时候,夕阳已渐渐西沉,金红色的光芒,让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波光粼粼的洞庭湖水,映照着天边的晚霞,让这儿变得如同仙境一般。
笛魂使无暇细品这人间美景,只见他猛地转过身,眼睛如鹰一般的死死的盯着老君山上的崖壁。
在这个位置,老君山的崖壁,一览无余,而此刻笛魂使的心,怦怦直跳,“心脏跳得好厉害”,笛魂使微微皱了皱眉,这一趟出来已经说不上是第几次了,但似乎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
“来了来了”,只见老君山的崖壁上,虹光弥漫,一处宫殿的轮廓慢慢的显现了出来,紧接着显现的速度越来越快,宫殿的轮廓也愈发清晰。
琉璃飞瓦,金碧辉煌,果然如村民们所说是一处宫殿的景象,就在笛魂使失神的片刻,崖壁上的景象又起了变化。
只见这回出现的似乎是这宫殿中的景象,造型精致的凉亭,硕大的假山,弯弯的石桥,笛魂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岩壁,同时迅速记忆着,他必须尽量完整地将这些景象给记下来。
自己很快就要前往这落霞山庄了,但这庄中的五行之法又岂是等闲,若不这样做,到时要陷在这庄子里,怕是一辈子也别想出去了。
崖壁上的景象不断变化,笛魂使的心也慢慢的揪了起来,“这庄子可真够大的呀!”
就在他感叹之余,岩壁上的变化似乎渐渐慢了下来,笛魂使转过身,只见夕阳此时正悬挂在水平面上,只需再过个一时半刻,便会沉入水里。
这会儿金红色的崖壁上,显现出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岩壁中,似乎有两个影子在轻轻晃动,笛魂使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这是两名身姿绰约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只见其中一女子坐在一旁,另一女子则似在轻轻的舞动,她时而拾手轻抚,时而侧身旋转,纤足连点,辗转腾挪间,尽是万般的风情,这一刻笛魂使竟看的呆住了。
“这…这简直就是梦里才会出现的景象…”,吱吱吱,怀里的小仓鼠似乎也对这神奇的岩壁来了兴趣,只见它晃动着个小脑袋,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天边的夕阳又向下沉了一些,岩壁上的景象,也渐渐的淡了下来,突然只见画风突变,适才还偏偏起舞的女子,在一阵抖动后,猛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渗人的情形。
只见崖壁的背景已经变成了一片森然的白色,先前璀璨的宫殿也已经消失不见,眼前的景象似乎是…是一处义庄?
不,这并不是义庄,笛魂使并没有看到义庄里常见的棺材和鬼幡,但这莫名诡异的压抑感,又实实在在的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活人居住的地方。
下一刻笛魂使的眼角剧烈的抖动了几下,因为他似乎看到了,几个“人影”正从庄子里走了出来,“它们”身着诡异的白色服饰,佝偻的身子,动作僵硬,此时正一步一步向外走着…
或许他看到的并不是人,因为笛魂使已经不确定他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这会儿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丝冷汗缓缓的从脸颊滑落。
然而此时岩壁上的恐怖景象还在继续,只见这些“人”影正缓缓的向岩壁移动,画面逐渐变大,似乎是就要从这岩壁中,破壁而出一般…
笛魂使身子紧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就在这时,那些诡异的“人”影也已经贴近了崖壁,只见它们原本低垂的头颅,在这一刻猛地抬了起来…
崖壁上的画面一阵抖动,很快就消散不见了,垂暮的夕阳终于是落在了湖水的另一头,天地之间一片昏暗,望着灰蒙蒙一片的岩壁,笛魂使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阵冷风吹过,怀里的小仓鼠不安的叫了几声。
“这…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悠扬的曲调轻声吟唱,凉亭外,一位身着粉色纱裙的年轻女子,正伴随着歌声,轻轻舞动,女子的容貌极美,面容白净、娇唇淡雅,只见她时而拾手轻抚,长袖飘飘,时而侧身旋转,身姿婉约,纤足连点,辗转腾挪间,是说不出的风情,只道是“翩然佳人映明月,一舞倾城画中仙。”
这落霞庄的两位庄主确实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人儿一般,这吟唱轻舞的女子是姐姐陆晴枫,而另一位坐于凉亭中的美貌女子则是妹妹陆若云,这陆若云的长相虽与姐姐相比略显青涩,但也不逞多让。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清婉的歌声,渐渐停歇,原本逗留在凉亭附近的几只白鹭,也随着这阵空灵的曲调飞向了远方…
一曲唱闭,陆晴枫轻轻整理了一番有些凌乱的长裙,笑道:“许久不曾这般,倒叫妹妹见笑了…”
陆若云伸手取过桌上的茶盏,为自己和姐姐倒上一杯香茶,这才疑惑的问道:“姐姐,我听这曲儿,唱的甚是酸楚,这究竟说的是什么呀?”
听了这话,陆晴枫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这是唐代大家王勃的滕王阁序…”
说着又取笑她道:“你这丫头,平日不愿用功读书,自然不会知晓…”
陆若云的俏脸微微一红狡辩道:“姐姐,我哪儿有不用功,只是我的印象里这本是一首描写山河名胜和抒发情感的词,可刚才却被姐姐唱成了小曲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陆晴枫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这首滕王阁序,是王勃早年所著,当时的他才华横溢,义气风发,可惜怀才不遇,这篇词里也隐隐透露着这样的一股不甘和无奈。
陆晴枫坐回凉亭中,捧起桌上的清茶,一缕缕的茶香沁人肺腑,这是洞庭的碧螺春,只取当季的初芽,经过姐妹俩儿的焙制,自然是茶香浓郁,虽然此时早已过了采茶的时节,但这经过精心保存过的茶叶,此番饮来,不仅未见苦涩,反而有着一丝淡淡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