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声而来的御林军将叶振宏连同叶徐氏拉了出去,叶徐氏恨毒的目光紧紧盯着北静王太妃的面容,直到现在她仍是不明白。明明北静王太妃已经被她和叶芷兰所欺瞒过,没想到在最后的关头非但不帮,而且倒打一耙,将他们叶府彻底击垮再无翻身之地!
“沣怡王妃起事并未先前查明,而以市井谣言为依据搬弄是非挑拨纷争,枉自辜负朕择选尔为沣怡王妃之苦心。念在尔为初犯,特从轻处置,罚去王妃俸禄半年,闭门思过。”江吣雅心中蓦地松了口气,急忙磕头下拜叩谢皇恩。
云雀跪倒在地上听候着水恕的发落,水恕却只是转头看向云龙,淡淡地道:“云公主是西罗国的人物,不管有什么惩罚或是处置交与云世子便是。”云龙俯身跪下道:“云龙多谢圣上不责罚之恩。”说着转头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云雀,冷冷的吩咐身侧的侍卫道:“将公主遣送回去西罗国,交与主上处置,今夜便启程,不得有片刻耽搁。”
看着茫然不知所措跪在一侧的柳月娥和俞澄,水恕淡淡地道:“将此等刁妇直接丢到刑部大牢,罗列出罪名连续游街七日,拖出去斩首示众。查明这个孩子的身份交与北静王爷来处置!”
“这些流言蜚语无端飞来,想必定是叶家母女所为。”哼了哼,看着北静王太妃和黛玉淡淡笑道:“此事受牵累最重的当是北静王府,着赏赐北静王太妃亲王太妃俸禄,北静王爷北静王妃金星紫檀鸟语花香十二扇玻璃屏风一副,忠顺王妃义胆可加着赏赐明珠两挂。若是日后再有人私下议论此事,朕若是闻言,不管身居何位,概不轻饶!”
处置完所有事情的水恕略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睁开龙目望着殿内众人,淡淡地道:“今日是中秋佳节,诸位卿家莫要因此而丧失了兴致,各自饮酒作乐不需拘泥!”
经此事情殿内众人哪里还有心情畅饮,惠妃低眉敛目的静静端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水恕转首过来看着惠妃,淡淡地道:“惠妃虽说总为内廷后宫之事操劳,也别当真是让人蒙蔽了视听,也该多多去问问听听,耳根子太软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惠妃此时哪里还敢说什么,连声欠身应了下来,投向江吣雅的目光带着几分冷意和怨怪。
自始至终未曾说话的水沛脸上微微含着笑容,只是握着酒杯的手背青筋暴起,看向北静王太妃和黛玉的目光深沉如海,起身躬身下拜道:“都是儿臣的不是,领家无方,亦该相同受到惩处。”
皇太子水沄闻听此言,急忙下跪道:“沣怡王弟为朝中事务劳心劳力鞠躬尽瘁,府中之事没有听闻也算情有可原。今日本是中秋佳节,父皇已经将该罚之人罚下,该赏之人赏赐,还是莫要再牵连无辜。”
水恕眉眼微皱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水沄,手指敲着龙椅,语重心长地道:“太子宅心仁厚朕心甚慰。沣怡王为朝中事务劳心劳力,也有情可原,你们各自归位吧。”沣怡王躬身对着水沄下拜,道:“臣弟多谢皇兄!”
如此兄弟友爱的局面几人欢喜几人忧,黛玉淡淡揽着两个孩子坐在身侧,看着水沄不经意的目光看向昊泽时,笑容越发的浅淡。但是她此时却无心再去理会什么,只是有些奇怪北静王太妃态度的突然转变,不觉侧首看向北静王太妃。
走到北静王府的马车前,黛玉尚未等车,便被熟悉的手臂揽着抱进了车内。面颊微红的抬头看着他,粉拳捶落在他的胸膛上,嗔道:“就知道又是你弄鬼。”好奇的从他怀中爬起来,问道:“你既然都已经回来了,为何还不进殿中同圣上复命的?”
水溶轻轻揉着她的额头,轻笑道:“明明很聪明了怎么现在又变笨了?”他若是没有早些回来,又是谁将这些事情预先告知水恕的?轻笑道:“不然你以为圣上会不动声色的听着她们在那里闲着无事斗嘴么?”
黛玉嗔了他一眼,不解的仰头看着水溶,水溶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淡地道:“我年少之时多蒙母妃相辅佐方才能成就大事,她心中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而是亲情和怨恨一直站在心中天枰的另一侧。”
阴暗潮湿的牢狱,墙壁上的火把照出些微的光芒。入秋的天气一日比一日潮湿,走进幽沉的牢房里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让北静王太妃不觉皱了皱眉!
这座刑部大牢关过不知多少曾经显赫人家的达官显贵,今朝为臣权倾朝野明朝为囚生不如死。看到牢狱中的叶夫人徐氏和叶芷兰她半个字也无,甚至看一眼都没有径自走了过去。
停到最里面的牢狱门前,北静王太妃吩咐狱卒将灯火点燃的明亮些。那狱卒点燃了火把,搬了两把椅子放在牢门前,便躬身退了出去。
陡然明亮照应出来人的面容,窝在墙角处的叶振宏也看清楚来人,却没有开口的静静看着。北静王太妃似乎也不急,慢条斯理的理着坐下略有些褶皱的衣摆,面庞上的纹路残留着岁月雕琢的痕迹,许久方才开口道:“你在这里住的可还好?”
“托太妃的福气过的还不错!”叶振宏冷冷又道:“如今太妃是有子有孙万事足,只不知道将咱们叶家打落地上对你有什么好处。”
“真是我将叶家打压下去的么?若是你们没有做出这些事情,我就是想只怕也没有证据没有条件!”
叶振宏抓着牢狱的横木狠狠的瞪视着北静王太妃云淡风轻的面容,冷冷地道:“太妃是否忘记了当年你能坐稳北静王妃之位依靠着的可是叶家的势力,如今忘恩负义反咬一口你觉得你的儿子媳妇就能对你这么多日子来的所作所为宽容谅解吗?”
北静王太妃眉毛微挑,淡淡地道:“我做事自有我自己的道理,为什么要得到他们的宽容和原谅?再说,我和贾敏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生斗生,死斗死!”顿了顿,“当年扶持着我稳坐北静王妃之位的好似并非你叶振宏,而是我的父亲前太尉叶长存!其实你最应该反省,叶家父亲在时是何等的荣耀,到了你手中却日渐萧条!”
叶振宏死死的瞪视着北静王太妃讥讽的面容,北静王太妃托着脸颊却恍如未见,仍旧道:“当日我将叶芷兰接入北静王府之中原也是遵从父亲的遗愿,让北静王府和叶家代代结亲。只是没想到你的女儿聪明没有,龌龊歹毒倒是不少。”
“起先我也挺喜欢芷兰,一心一意的想要让她做我的儿媳妇,所以我才会将那两个被毒害侍妾的事情迁怒到嚣张跋扈的张英兰身上。后来皇后娘娘赐下赐婚的旨意,得知竟然是王儿求得将芷兰指给齐国公之孙陈瑞文,当时我也很生气,始终觉得心中愧对芷兰。但既然皇后娘娘的旨意已经下来,陈瑞文又是个年轻有为的难得人物,便命王妃亲自去参加她的婚礼,也算是给了你们极大的面子。”
“只是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们竟然弄来什么桃墨散不但要毒害王妃,竟还要将本太妃的孙儿毒死胎死腹中,这样狠辣的心思让本太妃如何能再容你们?”
声严色厉的刚毅果决让叶振宏怔住了神色,许久才道:“怨不得当日父亲那样的倚重与你,甚至不惜将整个叶府赔进去,也定要让你稳坐北静王妃之位。只是没想到,到底叶家还是毁在你的手中。”仰头冷冷地道:“我倒是要瞧着你百年之后如何去见父亲?”
北静王太妃笑着摇了摇头,道:“钟鸣鼎食之家又有谁能支撑过百年?从你接掌叶家开始,叶家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况且,你可是忘记了?当年父亲临终时候曾经说过,让你不惜一切维护溶儿以求得两家的荣华富贵长存!可,你做的是什么?”冷笑着看着叶振宏闪烁的眼睛,道:“既然叶家已经不能再为我所用,亲手毁了又有何不可?”
“良禽择木而栖,如今的太子并非沣怡王的对手,我为的也是叶家的荣华富贵!”叶振宏锁着铁链的手臂狠狠的扣着横木,冷冷的眼睛瞪视着北静王太妃。
“他们之间的争斗孰胜孰败与我何干?我只知道现如今的我是北静王府的太妃,北静王府才是我的家。你为了叶家的荣华富贵将北静王府置于不忠不义之地,你说我是会帮你?还是会帮着我自己的儿子媳妇?”
眉间冷冷的宛如刀锋划过,“你勾结贼匪不惜让你的女儿施出苦肉计,为的不就是重新让我信任与你们,有朝一日将柳月娥这个贱人引出来么?既然你们都粉墨化明登台努力唱戏,那我又何妨陪着你们走一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