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不得!”眼波流光轻转看着水溶微微浅笑,掩唇轻轻咳了声,水溶握紧了她的手臂,道:“若是你再不听话,你瞧我舍不舍得。”黛玉识时务的还是不与他争辩,只是笑着扶着他的手臂走了进去。
清婉苏醒过来的当日黛玉便因着劳累昏厥了过去,直将水溶急的了不得,恨不能将太医院的人整日整夜的禁锢在明德殿内,到底还是上官云蓝赶来将那些太医替换了出去。
看着上官云蓝把脉水溶急的在殿内来回踱步,几次想要问出口的话皆因上官云蓝把脉不敢相问,待得她松开手腕急忙问道:“黛儿怎么样?”
上官云蓝瞥了他一眼看着他焦急难安的神色,慢条斯理地道:“本也没有什么大碍,亦不过就是风寒牵动了旧疾,只将素日里师兄留下来的药方吃上两幅捂捂汗也就散了。”
水溶只觉提高的心登时归了位,看着上官云蓝沉吟片刻,问道:“可有你师兄的消息传递过来?”提起这个上官云蓝神色藏着几分隐忧,道:“我已经飞鸽传书了四次但是都没有回音,海中国没有,蝶云谷也没有。”
水溶眉头皱了起来,当年独孤谦临走时候那似是而非的话始终萦绕在他的心中,如今十年的时间眨眼就到,清婉的天劫应了也有人搭救,但是他口中的另外人又是何人?凝目望着躺在床上的黛玉,水溶不安的挥开心底的那丝猜测,淡淡地道:“有了消息尽快通知朕。”
坐在床沿上将昏睡中的黛玉抱在怀中,立着她鬓角散乱的发丝,温热的唇瓣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呢喃道:“黛儿你说过要陪着我一生一世的,你这个鬼丫头,说的话断然不能反悔,知道吗?”睡梦中的黛玉自是听不到他的这番话,他的手臂越揽越紧,将黛玉紧紧的抱在臂弯中。
睡梦中的黛玉迷迷瞪瞪的似乎到了仙境一般,那玉栏雕砌苍翠缤纷的树叶和鲜花,馥郁浓香阵阵飘散而来。迎面似从九重天上飞下仙女,头上寰寰结成的发髻挽着飘带摇摇飞舞,看着黛玉迷蒙的眼睛,遂摇头叹笑道:“绛珠妹子凡间走了这趟竟还是没有醒过神来么?”
绛珠妹子?黛玉的心智激灵打了个寒颤,那混沌的思绪亦瞬间明白了过来,低头却见自己的真身不知何时已经幻化成碧色的青草,绿汪汪的着实漂亮,只是心底隐藏着的那抹恐慌到底所为何?
那仙子挽着黛玉的素手缓缓飞上天空,洁白的云朵从身侧缓缓飘过,不多时便听得弦乐飘飘,管弦丝竹之声越发的清悦明朗,黛玉听得几乎要入了神。
鲜果仙桃琼浆玉液摆在白玉圆桌上,那圆润的颜色温润如水,黛玉随着那仙子落座其上,早有仙娥将玉酒杯斟满了酒,抿嘴轻笑道:“绛珠妹子久不曾回到离恨天来,瞧着倒是陌生了许多。”
那仙女看了她一眼,笑道:“这趟凡尘情债到底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当日绛珠妹子所亏欠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尽数补偿了进去,同海王的这段凡间夫妻情分也算弥补了海王当日的一往情深,情债终有时尽,绛珠妹子也该要归位了。”
该要归位了,该要归位了,四面八方似乎都涌着这样的声音,犹如魑魅般缠绕着黛玉。眼前天摇地动所有的仙宫楼阁尽数晃动,转瞬间便碎成石块的朝着她压了过来,黛玉待要逃脱脚下却被巨石所拌登时摔落在地上。眼见着那压顶的巨石砸将过来,她却半丝闪躲的余地都没有。
“黛儿,黛儿。”急切的唤声在这空茫恐惧的空间想起,脑海几分浮尘间瞬间清晰的勾勒出水溶的身影,黛玉急声唤道:“溶瀛,溶瀛,我在这里,溶瀛,溶瀛。”温暖的手腕将她纤细的手腕托住,黛玉似乎全身的力气皆恢复了过来,用力扑到来人的怀抱中。
“溶瀛,溶瀛。”黛玉呓语的唤声传来趴在床沿睡着的水溶登时激灵灵的醒了过来,急忙将黛玉抱在怀中急声唤着:“黛儿醒醒,黛儿,醒醒。”黛玉满头是汗的睁开泪蒙蒙的眼睛,模糊的看清眼前人是谁之时,猛的扑到他的怀中将他抱得牢牢的。梦中情景虽然已经忘记了,但是那惊心的颤抖却包裹着她单薄的身子,心中突突直跳,不停的往水溶怀中钻去。
水溶爱怜的将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拂开,将她搂的紧紧的,待得黛玉浑身的颤抖略止,轻问道:“可是被梦魇住了?”黛玉伏在他怀中逐渐的平复心跳,闭着眼睛似还能感受到那濒临绝地的绝望和无助,低声喃道:“溶瀛别离开我,溶瀛。”
水溶看她如此形容早已心疼的整颗心搅成一团,俯身轻轻吻着她的脸颊和唇瓣安抚道:“溶瀛会陪着黛儿的,黛儿别怕,溶瀛会永远陪在黛儿身边的。”
黛玉凑上前去吻住他薄薄的唇瓣含住那唇边的半丝清冷,轻道:“溶瀛抱紧我。”水溶紧紧的将黛玉拥抱在怀中,缠绵的吻掩住黛玉方才的心慌失措,微睁星眸映入水溶宛如水波温软般的眼睛,无尽温柔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和安心。
层层的衣衫跌落在床帐外,黛玉眉目迷蒙的轻抚着水溶汗涔涔的额头,轻道:“能遇到溶瀛是黛儿毕生最大的福分。”水溶温柔的眼波越发的温软似春水,整个人欺缠了过去,附在黛儿耳边轻道:“应该说是我们彼此间最大的福分和幸福。”缠绵波澜之中身下的锦被缓缓蠕动滑下床榻,黛玉温柔的眸光始终未曾离开过水溶的面容,那包含着千丝万缕的爱意和柔情几乎溺毙了他。
殿内气息温暖如春,黛玉从睡梦之中幽幽醒来,望着身侧犹自沉睡的水溶,纤手轻轻划过他的眉头。未曾睁眼的水溶半丝不错的将她的纤手握在手中细细摩挲着,伸臂将她揽在怀抱中方才静静睁开眼睛凝视着她眼底隐隐不去的薄愁,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侧开身体的重量,凝望着她的眼睛轻道:“怎么了?”
黛玉微微摇头,笑的犹如初春枝头花儿初绽,明艳不可方物,轻道:“没事,可能是心中有些伤感吧。”水溶理着她鬓角的散发,轻轻地道:“有什么可伤感的?孩子大了总有离开的时候,到底相扶到老的亦不过就是你我夫妻便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要黛儿就够了。”
黛玉抬首亲了亲他冷冽的眉梢,微笑点头道:“好,待得昊泽能独当一面之时咱们就去姑苏隐居如何?”水溶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埋首在她脖颈之中,道:“我多希望现在便能陪着你到姑苏隐居,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带着你四处游历玩耍,也坐船听听寒山寺的钟声。”
脖颈之中麻麻痒痒传遍全身黛玉迎合着他的索求,不在意天明日起,只想着能陪在他身边多一刻便多一刻,那心底似要失去他般的恐惧将她整个人包裹的,似是坠入寒潭之中不得翻身。
残败的菊花瓣从枝头飘落下来已经是深秋霜满天,泠泠琴声从聆音殿传出,清越凄婉之中带着几分缠绵不舍之意,黛玉立在殿外听了许久方才默叹了声走了进去。
看到黛玉进来满殿的女官宫女急忙俯身下拜,黛玉径自走到清婉的跟前轻笑道:“从未想过清婉的琴艺亦是如此的出神入化,竟连娘亲也听得怔住了神,清婉这首曲子是随着谁学会的?”
清婉面上带着几分羞赧之色,低头声如蚊音地道:“是夜君教的,他说这是他们北蜀国最为流传的曲子。”黛玉睨着她面上的晕红之色,有着吾女长成的欣慰和心酸,带着几分吃味的口气道:“如今清婉满心满眼的就只记得北蜀国的那个小子了,竟连爹娘也甚少提及。”
清婉涨红了一张脸伏在黛玉怀中,娇嗔道:“娘亲总是取笑女儿,若是再这般女儿可是不依。”黛玉轻抚着她的青丝笑的温柔,到底清婉的心中还是有着夜君的,说不得当时相救的时候已是怦然心动,笑叹道:“再不取笑取笑,改日你嫁到北蜀国去,娘亲就算是想你也看不到你了。”如此说着眼角坠落下点点泪痕,水清婉泪盈盈的抬头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道:“那女儿不嫁好了。”
“又在胡说。”黛玉掏出帕子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叹笑道:“夜君都已经回去北蜀国准备迎亲的事宜去了,你父皇的圣旨也已经下达五湖四海,如今你说不嫁哪里可能?亦不过就是口是心非伤为娘的心罢了。”
水清婉扑哧笑出声来,眼角仍旧带着眼泪地道:“怨不得素日里爹爹常说娘亲刁钻古怪,这话可是半分的理儿都不占,改日定要让父皇评评理。”
“清婉想让父皇评什么理?”水溶信步从殿外走了进来,看着清婉攀着黛玉的脖颈依偎着,上前拨开她的手臂,将黛玉揽在怀中低头问道:“身子方才好些,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