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想,伴随窗上图纸在夏风里传来的撕拉声,昏沉入睡了。陈长轩只是隐约发觉今夜的晚风比平日更加强烈,他梦呓时顺手往里拉了拉毯边,这种事动动手就能解决,还没到他要嘀咕几句的程度,何况往常的陈长轩本就少有心念杂事,过去是,以后也是。
明天是开学日,这一天恰逢秋分,夏风已悄然成了秋风,不动声色地改变了烟火城市的深夜与陈长轩床沿的温度。铁马冰河入梦来,指不定就是因为这般突兀的风。它吹散了夏季时的所有习以寻常,有的改变不是无法抵抗,而是未曾察觉。
陈长轩侧过脸去,迎着窗外打来的亮光艰难地睁开了眼。变温了。他皱了皱眉,狠狠揉搓了几下眼眶驱赶惺忪,懒腰过后踏着拖鞋走进了卫生间。陈长轩的班主任规定今天九点需要到达原教室报道,等人数到齐后会公布重新分班后的学生去向,陈长轩卷起面条在筷子上大口吸嗦着,脑海里一直在祈祷走得近的几个哥们能留下一两个继续陪在身边,考试可以拜各学术界大神,这种事该拜啥人物呢,丘比特?呸,这兄弟情深陈长轩可还真不敢变质。
陈长轩所在的学校是出了名的吝啬,他就读一年后感觉学校的财力完全表现在校门处。刷脸进门,大数据后台计算机统计导致无人敢贸然缺课,金属质感良好光泽泛动的自动闸门,保安都是年轻壮汉,不苟言笑地站在门口两侧,压迫感从见到校门开始就已经袭来。门后的世界和门口简直天差地别,陈长轩不止一次吐槽学校的建筑和随手撒下的种子发芽一样没有整齐度可言,全紧凑的挨在一起,新生记住自己的教学楼在哪全靠记忆力,高中三栋教学楼只有一个出口通向大门道路,来过陈长轩学校的他的朋友吐槽点从来不会偏移。
陈长轩与为数不多的校友一同走进了第一栋教学楼,因为假期不一致所以报到时间也不同,而这施舍似的假期也是这所高校吝啬的体现方式之一。“老陈你没迟到可真是稀罕事哈。”一位穿着一身黑的学生逆着避开他的人群,边调侃边迎面走来。“这放假只怕三天都凑不上啊,好歹我们放假前几天还约了地休息,你这不还和那时一个样,士别三日都做不到啊。”陈长轩笑着赶上前锤了锤这自己哥们的胸口。“我们四就老林没到了,江稷那厮在厕所等着呢,来来我们一起过去美一支他打了几天闲工买的中华。”一只手搭上了陈长轩的肩膀,那挤眉弄眼盼着去占便宜的模样让陈长轩乐呵了下,心里流淌过从时间身上传来的亲切。“你哥哥我就不抽了,你们诱惑我来吧嗒几口的那次可把我呛得,不是我不配合啊,这烟抽着我真不觉得能有多舒服,快先带我去见何江稷那厮吧。”
两人有说有笑穿过走廊,一小会便到了尽头的厕所口。“抓人抓人!看啥啊就是你何江稷这小子,快点供烟来,不然都给你收咯~”躲在角落刷着手机的何江稷被门口突然传来的呵斥吓得一激灵,当他听到第三个字时提着的心又给掉了下去,这声音他岂能不熟?笑骂中何江稷手在上衣袋中迅捷又稳当的捏出烟盒,开盖掏了两支烟递了过来。陈长轩也是第一次见哥们抽高档烟,借了个火好奇地点着了烟,笨拙地夹着轻吸了一口。“咳,咳,这烟味,要我说真不咋地,我这烟你们还抽不抽,我不折腾了,还真学不来咳咳……”
陈长轩抵抗的东西不多,但这烟味让他完全提不来兴趣。他看过的网文故事和评论提起的悲剧里总有烟的身影,可这衣上烟味,何人闻而皱眉,何许人又迷醉在烟雾缭绕里?他感觉他在被动的接受这些烟的故事,就像他被动地吸去这一缕缕烟一样,呛到了心坎处和肺里,他突然沉默起来,难受的意味似烟云散去得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