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走廊并不长,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走不到尽头。亮着光的窗户就在前面,林忠却感觉好像自己走的时候窗户也在走一样。这种情况让他心头大骇,浑身冰冷。
忽然,林忠脚下绊到了一个东西,栽倒在了地上。
哒哒哒,这个时候,一个脚步声清晰地传进了林忠的耳朵里,抬起头,他看见两个人向自己走来。这两个人很怪,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另一个则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他们走路很正,很齐,一板一眼。
林忠想要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走到自己身边。
“林忠。”穿黑色衣服的人喊出了林忠的名字,声音冰冷,仿佛是地狱里传出来的声响。
“时间到了。”还没有等林忠反应过来,穿白色衣服的人已经接口说话了,然后瞬间飘到了他面前,伸手扼住了林忠的脖子,用力将他提了上来。
林忠感觉自己的生命渐渐开始消退,他的眼前开始模糊,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命大福大的人,之前有一次车祸,全车人都死了,就他一个人生还。可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不再那么幸运……
诡异的谋杀
房间很大,虽然是书房,但是足足有三十平。除了豪华的书架和钢琴,还有一张精美的木雕床,应该是用来临时休息的。落地窗关着,窗帘半拉着,能看到楼下的风景。宽大的书桌上除了一些装饰品外,还有一台苹果电脑。
陆敏就坐在桌子面前,两只手紧紧握着钢笔的底部,钢笔尖插进了她的喉咙里面,鲜血把她面前的桌布染得通红,包括面前的一本摊开的小说。
陆名豪阴沉着脸一语不发,他的旁边是陆家的私人律师周延,陆太太呆滞地坐在一边,旁边的保姆正在安慰她。
法医蓝秀秀检查完尸体走了过来。
“怎么样?”我问道。
“初步判断是自杀。”蓝秀秀摘下口罩说。
“自杀?这绝不可能?”陆名豪大声喊了起来,因为激动,身体微微发抖。
“陆总,只是初步判断。”周延慌忙扶住了他。
“是啊,敏儿手术才刚做好,她怎么会自杀?她出院的时候跟我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继承家业的。”陆太太也回过了神。
也许陆敏真的没有自杀的理由,可是现场和手里的调查结果让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结论。陆家别墅一共三层,且不说先进的保安系统,如果陆敏真的是被人谋杀,那么凶手是怎么离开的?书房的窗户关着,发现陆敏出事后,陆家的保安第一时间就围住了现场。陆敏的死亡姿势也有些奇怪,就像是她自己把钢笔插进了喉咙,可是从常理来讲,笔尖刺进喉咙的时候,剧痛会让力道减轻,从而插入的程度不会太深,可是陆敏的样子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径直将钢笔插进喉咙一样。
“你们调查完就离开吧,如果你们警察没本事找到凶手,我们自己找人调查。我绝对不会放过杀害我女儿的凶手。”陆名豪说完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我看了看蓝秀秀,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然后和其他同事收拾了一下,离开了陆家别墅。
坐到车子上,蓝秀秀开始说话了,除了对于陆敏的一些同情,更多的是对陆名豪的看法。大家都知道,陆名豪是明城的首富,陆敏更是他的掌上明珠。半年前,陆敏被查出胃癌,陆名豪为了救活女儿,不惜从国外请了十几个胃病专家。真是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刚刚康复的陆敏竟然离奇地死在了家里。
“之前我还说陆敏命大,没想到,唉。”身后的同事跟着说话了。
“应该说是陆家有钱,但是有时候钱不一定是万能的啊!”
听到同事的话,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从包里拿起IPAD,打开案例记载,快速检索起来。
“怎么了?”蓝秀秀问。
“陆敏的案子有些奇怪。”我边说便看着IPAD上的案件索引。
“废话,当然奇怪了,自杀和谋杀都还不清楚呢!”蓝秀秀“切”了一声。
这个时候,我的目光定在了IPAD上,那是一个和陆敏的一样有些含糊不清的案子,死者林忠是一个财务公司的老总,一个月前被人发现死在自己公司的走廊,虽然法医鉴定是心肌梗塞发作,可是对比林忠的体检报告,他根本没有心肌梗塞的旧患。
“看什么呢?”蓝秀秀注意到了我的表情。
“你看看这个。”我把IPAD递给了她。
恐怖影像
电脑上的画面已经静止,大家一语不发。
录像视频是明华大厦一个保安提供的,上面清晰地记载了林忠在出事前的情景。空无一人的画面上,林忠像一个夸张的喜剧演员,做着被人虐杀的表演,最后真实地死在了里面。
如果林忠不是在做表演,他的面前真的有人,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人,那么林忠的死似乎合情合理。
“林忠会不会是有精神病?”不相信事实画面的程子峰说话了。
“不可能,林忠出事前几个月遭遇了一次车祸,全车人都死了,就他一个人活了过来。我这里有他的身体检测报告,他当过兵,身体素质很好的。”蓝秀秀摇了摇头。
“那,也许这个画面是假的吧。”程子峰又说话了,不过马上自己否认了自己的说法,“不会,这个画面是没办法造出来的。”
“陈和,你说陆敏会不会也和他一样?”蓝秀秀看着我问。
我没有说话,这两起案子让我想起了我的导师张俊,他是一个研究中国神秘古文化发展史的学者,当时我选择的论文是关于轮回的题材,张老师给了我很多提示,并且还曾经给我讲了一些他自己独特的发现。其中有一个关于命理的发现,和这两起案子很像。
在中国一直都有命学之说,无论是学富五车的宰辅皇亲,还是目不识丁的平民白衣,都相信命运之说。张老师认为每个人的命理都有数,有的人命硬,遇到几次大难都死不了,但是并不代表真的会有后福。因为会有人来索命,然后将他用离奇的方式杀死。
当时我认为张老师的话有些迷信的成分,不过神秘文化本身就是科学难以解释的,很多无法确认的理论,人们只能用“迷信”来暂时陈述。
“无论是中国,还是国外,都有关于索命的传说,也许在我们看不到的世界里,真的有索命使者,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些命硬,本该死去却没有死的人。”张老师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神虔诚,仿佛在诉说一个巨大的秘密。
眼前的两起案子,如果从普通案件入手,真的难以判断,更加难以追寻,可是如果真的是命理的问题,那又太过玄乎。
真是头疼,我用力拍了下脑袋。
老更的秘密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我打开了案卷记录,把陆敏遇害的情况以及当时的现场情况做了详细的汇报,最后我把林忠的案子也提了下。然后犹豫了一下,把之前张老师的提议也讲了出来。
“你是说这案子是索命使者做的?黑白无常还是牛头马面啊?”局长拍了下桌子。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有人在笑,有人在窃语。
“好了,安静。张宁,这个案子你来负责。陈和,你好好配合张宁,一定要早日破案。就算最后真破不了案,也别拿迷信来当借口。你们难道让我这样对陆名豪说吗?开玩笑。”局长说完,站起来走了。
会议结束了,人们纷纷离开。
其实,我当然知道我提出张老师那个看法会贻笑大方,可是现在真的没有什么线索可查。如果说林忠是神经病,也可以牵强地说过去。可是陆敏呢?难道也是神经病自杀了?
“陈和。”突然,有人喊住了我。
回过头,我看见一个人站在后面。他是二组的班长,一个老警察了,局里人都喊他老更。
“走,我们那边说。”老更看了看四周,拉着我向前走去。
关于老更,我在进局的时候便听说过。他曾经和几名同事一起卧底去毒枭手下。后来卧底身份被发现,其他同事都被杀害,他被发现的时候也是奄奄一息。不过算是捡了一条命。不但如此,后来几次出现场,他都是差点遇害。在局里,是出了名的命大。
“你说的那个事,我知道点。”老更拉着我来到了一个角落,递给了我一根烟。
“你知道?”我愣住了。
“确切地说,我见过。”老更声音一低,“是两个男人,一个穿黑衣服,一个穿白衣服,我遇见过他们一次。”
“真的?”我的心头大骇。我知道老更不会说谎,一个老警察,办过的案子比我见过的还要多。
“我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和你老师说的那个很像,我能不能见见你的老师?”老更问。
“可以,我正准备去见一下老师,我们一起去吧。如果真的是索命使者杀害了他们,这可怎么办呢?”我叹了口气。
“命理在于天,半点不由人。你知道当初我和其他同事去毒枭窝里,被对方发现,他们对我们脑袋一人开了一枪,然后又丢进河里,我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最后竟然活了过来。所以,有些事,是注定的,谁也逃不了的。”老更说着吸了口烟,长长地舒了口气。
黑白双煞
学校依然和从前一样。
穿过教学楼,我们来到了后面的宿舍楼,正是上课时分,宿舍楼里很安静。在门卫的指引下,我和老更在三楼一个房间里见到了张老师。
“陈和,嘿,是你小子啊!”张老师认了半天,终于想起了我的名字。
我笑着介绍了下老更,然后把我们这一次来的目的说了一下。
张老师听完后,走到书桌前拿出了一个档案盒,然后走到了我们面前。
“这些是我收集的资料,关于这个课题很早之前我就在做了。你们所说的那两个黑白怪人,其实在古代的一些野史就有记载,他们名叫黑白双煞,也许是古人对他们不了解,所以在后来的记载中就把他们称为黑白无常。”张老师说着打开了档案盒,盒子里是一些照片,还有几张发黄的纸片。
“可是为什么只有最近我们才发现这种案例,如果真的是索命的话,那在生活中应该会很多吧。”老更问道。
“是很多,但是很多都是意外,一般不会引起人注意。就像你们说的林忠的案子,他的家人不是不追究了吗?”张老师点点头。
“那有什么办法克制吗?如果遇到他们该怎么办?”老更又问道。
“这个也没具体有效的克制办法,不过,黑白双煞害怕热闹,所以黑白双煞只会在没有人的时候下手。如果有人,他们会立刻离开。毕竟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张老师想了想说道。
老更没有再说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学校出来,老更一直没有说话,我问了他一些问题,他也是显得恍惚不安。我想也许是因为真的遭遇了黑白双煞的追杀,所以他对这个可能要比其他人更加笃定。不过好在今天张老师说了一个也许可以克制黑白双煞的方法。
走到路口的时候,老更和我告别离开了。看着他蹒跚的背影,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忧伤。这样一个老警察,之前卧底时看着所有的战友离开,以为躲过了毒枭的杀手。可是没想到却要面对命运的索命。也许正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老更的性格才变得如此坚定吧!
就算真的是命运要向他索命,他也想抗争。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仿佛一个不停在吹气的气球,随时都会爆炸。
电话响了,是蓝秀秀打来的。我恍惚了一下,按下了通话键……
现场奇像
影子有些虚,一黑一白,交替在眼前闪烁。
我用力睁着眼,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体像是被固定起来一样,根本动不了一丝一毫。
黑色的影子拿着白色的寒刀,白色的影子拿着黑色的匕首。他们慢慢走向一个女人,女人的脸上全是泪水。
“救我,陈和救我。”女人喊着我的名字。
女人吓坏了,身体瑟瑟发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噩梦之夜。
“蓝秀秀的父亲被杀了,但是她却逃过了一命。”
“阎王让你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
耳边有人在说话,一句交替一句。
我大声喊着,可是喉咙却像被堵上了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终于,一黑一白两把刀插进了女人的心口。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大声叫了起来。
白色的窗帘半开着,有阳光照进来。窗帘旁边是两个书柜,书柜上放着两只粉色的小熊。小熊的上面是一张相框,相框里的女孩巧笑嫣然,目如清波。
床上有淡淡的香味,我看到蓝秀秀的衣服搭在旁边的椅子上。
“陈和,怎么了?”门被推开了,蓝秀秀戴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把叉子。
“我,我怎么在这里?”我的头有些痛。
“昨天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有些迷糊了,我便把你带到我这来了。”蓝秀秀坐到了我面前,目光温柔缠绵。
“对不起,我……”尴尬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好,手机响了起来。
“什么?老更死了?”听到张宁的通知,我惊呆了。
挂掉电话没多久,蓝秀秀的电话也响了。没有多说,我和她收拾好,立刻出门向老更家里奔去。
老更一个人住在一个偏远的小区,自从他去卧底后便和老婆离婚了。除了他的妹妹偶尔来看他,再无其他人知晓他的地址。其实这很正常,因为之前的经历,让老更性格大变,不太愿意和人交流。
我和蓝秀秀来到现场的时候,程子峰和其他人已经开始对现场做了勘察。老更的尸体还没有被抬走,他的死状和林忠的死状有点像,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里死死地拿着一个收音机,收音机已经没有电,但是可以看出来,音量被调到了最大。
“怎么样?”蓝秀秀快速走到了程子峰面前,开始进行法医工作。
“昨天他们说老更跟你出去了?怎么回事?”张宁看到我,大声问道。旁边的同事立刻把目光聚到了我身上。
“是,老更跟我去见了一下我的老师,后来我们便分开了。”张宁的样子有点把我当嫌疑人的感觉,我不禁有些生气。
“他见你的老师做什么?”张宁疑惑地问道。
我看了看其他人,拉着张宁走到了一边,把昨天的事情讲了一下。
“你不会告诉我说老更是被这个黑白双煞杀的吧?”张宁听完我的讲述说话了。
“我也不希望,否则还真的找不到凶手了,但是有一点让我不得不这样怀疑。”我说道。
“哪一点?”
“昨天我和老更离开的时候,张老师跟我们说,黑白双煞害怕热闹,如果有人,他们就不会下手。刚才我看到老更手里拿着一个收音机,并且声音调到了最大。”
“那又怎样?”张宁看着我。
“收音机可以发出人声,你还不明白吗?”我低声说道。
“你是说老更用收音机的声音抵制黑白双煞,一直到没电才遭遇了杀害?”张宁脱口喊道。
“除此之外,暂时想不到其他的。”我点点头。
张宁没有再说话,低头沉默着。
这个时候,有同事喊我,我刚站起来准备走,张宁又说话了。
“你昨晚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有。”我转过身,犹豫了一下,“我在蓝秀秀家里过夜的。”
陆敏的微博
张宁的怀疑让我很不舒服,可是当我从程子峰的嘴里知道事情的原因时,我忽然很庆幸昨天晚上是在蓝秀秀家里过夜的。
对于林忠和陆敏的案子,张宁根本不相信索命的说法,并且对我在会议上提的看法,他认为是无稽之谈。于是这让他甚至怀疑老更是我杀的,动机是为了让人相信索命之说。
现在老更的死,让张宁也有些动摇。但是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认为索命之说根本不成立。对于陆敏的案子,依然没有任何进展。现在又出了老更的死,整个刑警队开始忙得人仰马翻,却是没头的苍蝇,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蓝秀秀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寻找陆敏的网上资料。看见蓝秀秀,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离开了。
“张宁没再说什么吧。”蓝秀秀问。
“没有,你的证词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我说。
“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吧。”蓝秀秀沉默几秒后说话了。
“我晚上可能要加……”
“是关于老更的,今天他妹妹跟我说了一些东西。”蓝秀秀打断了我的回答。
“好,我陪你去。”我点了点头。
蓝秀秀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我把目光重新落到了电脑画面上,IT的同事通过技术登录了陆敏的网络QQ,邮箱,并且发现陆敏竟然有一个马甲微博,陆敏在出事前,用这个马甲微博发了几条帖子。
页面刷开,我看到了陆敏发的微博。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要活下来。”
“马松路十八号,这里一定是我重生的开始。”
“热闹,我要热闹,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陆敏的微博,我特别留意了这三条。从这上面来看,陆敏难道在出事之前就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有,马松路十八号是什么地方?马松路是明城的一条路,但是根本没有十八号这个说法呀。热闹,又是怎么回事?
思索半天,根本找不到一点答案。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再去陆敏家里一趟。
对于我的到来,陆名豪没有太多拒绝。当我询问关于陆敏出事前的事情时,陆太太说话了。
“敏儿手术后,心情一直不好,我们也曾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是并没有好转。后来她说自己找到了一个心理医生,回来后心情好多了。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那个医生是谁,因为敏儿说那个医生不太喜欢别人去拜访他。”
“那陆敏出事前,有没有很闹?”我问道。
“闹?对,那天晚上她把音响开得很大,还找人说话,一直到凌晨五点,后来大家都熬不下去了,她才关上了门。你怎么知道?陈警官,是不是你们发现了什么?”陆太太焦急地问道。
“哦,我们正在调查,你们放心,如果陆敏是被人谋害的,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我坚定地看着陆太太。
“陈警官,之前我态度不好,现在我也想开了。也许陆敏真的是劫数难逃,她逃开了病魔的扼杀,却依然没有活下来。”陆名豪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我知道我的逗留只会让他们想起陆敏的事情,徒增难过,于是简单安慰几句便离开了。
“敏儿去看的那个心理医生是在马松路,那天我送她出来,听见她对出租车司机说的。但是具体是哪里我不太知道。”送我出来的保姆说道。
马松路。
马松路十八号?看来真是这个地方。
嘀嘀嘀,手机有短信发来,我打开看了一眼,是蓝秀秀发的短信,看到短信的内容,我不禁愣住了。
“晚上马松路迪欧咖啡门口见。”
难道蓝秀秀要我陪她去的地方也在马松路?
十八号医生
马松路属于明城的老城区,这里聚满了外来的打工者和贫穷的本地人。曾经有一次我和老城区的户籍警一起办过一个案子,当时要追踪一个嫌疑人的档案,可惜我们用了三天时间都没有找到人。因为老城区的人口流动实在太频繁了,再加上很多人根本就不会去派出所登记。
这种地方,往往是滋生罪犯的地方。
那个陆敏找的医生会不会就隐藏在这些人中?又或者,索命的黑白双煞也在其中,白天他们是普普通通的人,到了晚上,夜色深沉时,他们换上黑白衣服,从黑暗中飘出来,寻找目标,伺机作案。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抬头,我看见对面的咖啡厅门口蓝秀秀冲着我挥手。我打开车门,下了车,走了过去。
咖啡厅里人不多,放着淡淡的音乐。
蓝秀秀带着我在里面绕了一圈,最后在二楼一个角落看见了一个女人,她的眼睛一亮,拉着我走了过去。
女人看见我,有些拘谨。
“这是陈和,是我男朋友,你放心吧。”蓝秀秀介绍。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是林忠的妹妹林丽。”女人说。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蓝秀秀问。
“其实事情很简单,之前我哥遭遇了一次车祸,车上的人都死了,就剩他一个。大家看起来觉得他很幸运,其实他很痛苦。每天关在房间里,有时候会莫名地大声喊叫。家里人觉得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便帮他想办法。我的母亲是一个有些迷信的老太太,便托人帮他找了一个神婆。那个神婆来家里帮哥哥搞了几次驱魔也没什么成效。后来,那个神婆说能帮哥哥介绍一个人,一定能帮助他脱离现在的状态。”
“什么人?”我脱口问道。
“什么人我们也不知道。但是不知道神婆对哥哥说了什么,哥哥竟然跟着她走了。后来,哥哥真的好了。当时我的母亲还说要去感谢对方,但是被我哥哥拒绝了。对于这个神秘人,我们并不知晓,但是我发现每次哥哥回来,他都很累。有一次我跟着他来到这里,却被他发现了。一直到哥哥出事后,我心存疑惑,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林丽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我从林忠和陆敏的胃里化验,都检验到了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成分,简单地说,麦角酸二乙酰胺就是LSD,可以令人产生幻觉的化学成分。”蓝秀秀看着我说。
“老更呢?”我问道。
“老更的化验报告还没出来,不过从胃里化验物的侵蚀程度来看,应该也一样。”蓝秀秀猜测着说。
听到这里我愣住了,如果林忠和陆敏都见过马松路十八号的神秘医生,可是老更死前根本没见过任何医生啊!
这个时候,对面楼下突然聚集了一群人,透过窗户,我看见对面的楼上站着一个人,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要从楼上摔下来。
没有多想,我们立刻冲了下去。等我们穿过人群,刚准备疏散人群的时候,楼上的女人已经直直地从上面落了下来,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的眼睛正好冲着人群。
啊,人群炸开了。
“是,是那个神婆。”旁边的林丽喊了起来。
“对啊,可不是神婆陈嘛,刚才的样子好像是有人把她拉下来似的。”旁边有人确认了她的身份。
“对啊,是不是神鬼的事做多了,被报应了啊!”
蓝秀秀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我找了几个年轻人把现场戒备起来。然后我回头看了一眼,神婆陈躺在那里,重摔让血从她的五官溢出。她的手里似乎有个东西,我不禁走了过去。
看到神婆陈手里的东西,我像是被电触了一下,浑身哆嗦……
割肤之断
毕业论文答辩那天,人很多。
我用很多模糊的例子讲述了自己的观点,但是还是遭到了很多老师的质疑。不过最终在张老师的帮助下,顺利通过了答辩。
“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是未知的,我们的知识只是沧海一粟。”张老师对我说。
“老师,这是我在西南一个民族村的时候,房东送我的,据说这个曾经是他们祭拜的图腾,可以洗清人的罪恶。”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戒指,戒指上面是一个四角羊头像。
张老师接过戒指,满眼欣喜。
“房东说,这个东西他们族落从不外传,他们希望我能帮他们找到族落文化里的答案。我想老师你一定比我强,所以我把它送给你。”我说道。
“好,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张老师点点头。
现在,这个四角羊戒指又回到了我的手里,只是上面沾染了神婆陈的血。
如果把戒指背后的人拉到案子里面,老更的死可以更加顺理成章。如果把戒指背后的人的身份再确认一点,他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心理学博士,一个简单的心理医生的职称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轻视。如果把戒指背后的人拉到LSD背后,那是他实验室里经常用的东西。
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
上一次我和老更来这里找张老师,这一次我轻车熟路,却走得步步惊心。
推开门,张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写东西。
“坐吧。”张老师看见我,微微抬头。
我没有说话。关上门,坐到他的对面,手里轻轻转动着那个戒指。
无声的沉默,让气氛有些紧张。
终于,张老师停了笔,收起了书本。
“为什么是你?”我问。
“你相信是我吗?”张老师看着我。
“难道此刻还要说黑白双煞吗?”我苦笑着说。
“信则有,不信则全无。”张老师平静地说。
“屁话。”我大声吼了起来,“你可知道,你是我最敬爱的老师,你知道吗?”
张老师没有说话,他的两鬓已经有白发,眼睛有些浑浊。
我忽然想起以前他对我说的话。
“陈和,这一辈子我不会成家,我要把这一切都献给自己的兴趣。问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
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警察已经找到了你去神婆家里的证据,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老师,有时候命运不是注定的,是自己选择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你的动机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人相信这黑白双煞?”我站起来,带着疑问走了出去。
“陈和,你会明白的。”背后传来了张老师的叹气声,可惜我已经听不见。楼梯不高,但是我每走一步,都听见有东西在拍打内心。
终于,走出楼梯,我看见张宁和准备好的同事,他们默不作声,快速向楼上冲去。
站在楼下,我抬头看见张老师站在阳台上俯视我。忽然,他的身后窜出两个人来,一个穿着黑色的衣服,一个穿着白色的衣服,他们架着张老师的身体,用力向楼下推去。张老师没有反抗,微笑着看着我,然后他的身体从上面坠落下来,摔到了我面前。
阳台上,那两个人慢慢转身向阳台里面走去,很快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顿时觉得一片冰冷,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