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浑浑噩噩，心不在焉。下午5点刚过，林轩就迅速冲下楼，开车去人生百味火锅店。
“奇怪，怎么找不到呢？”我记得就是在这附近啊，林轩极力去回想昨晚走过的线路，“我不可能迷路的啊？”
来来回回绕了几个圈子，还是一无所获。打开导航搜索：人生百味火锅店。
果然还没收录，那天服务员也说了，火锅店是刚开业。
没办法，只能回家了……或许可以凌晨出来碰碰运气……林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在有心事的时候……
午夜11点，林轩披上一个外套出了门，凭借白天的记忆，开车没多久，就望见前方灯光闪烁，果然正是“人生百味火锅店”！
没有任何迟疑，林轩大步迈进大红灯笼的门楼……
“吃一次想两次，客人果然又来了，里边请”
“我有些疑问，能不能告诉我……”话还未说完，服务员就笑着打断我。
“客人，我们只是一个火锅店，不一定能帮到您”
“我想问的是关于昨天的锅底，小丑的锅底”
“客人先进来坐下吧”
不一会儿，冒着热气的白色浓汤锅底就上了桌，“客人还没吃饭吧？边吃边说”说着就在火锅对面坐了下来。
“我昨晚梦到那个小丑了……”
“客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有的，不用特别在意”
“可是……”林轩把手机屏保拿给他看，“今天一醒来，手机屏保就变成了这个……”
“可能是恶作剧”
“我是一个人住……”
“或许是梦游呢？”
“我从没有梦游过……”
“梦游的人从不知道自己梦游”
“身边的人也没说过……”
“别忘了，你是一个人住”
“之前不是一个人……”
“那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呃……还是，算了……”
然后就陷入了沉默，可怕的沉默，火锅的氤氲隔不开两个男人紧盯的目光，下面的锅早就沸腾了，不断翻起又落下的葱姜佐料，衬托起汤底更加浓白……
“客人，锅开了，别浪费这么好的汤底”还是服务员率先打破了沉默，将一盘肥牛卷下了进去……烫了几烫就夹到了林轩的蘸料碟内，“尝尝吧”。
这家火锅店的味道，林轩是毫不怀疑的。只有这样的高汤才能钓出肥牛的滋味，果然，肥牛在接触舌尖的那一刻，就仿佛化开了一般，吸满汤汁的肥牛连同固有的鲜美精华，从舌尖蔓延开来，充满整个口腔。还没来得及回味，一丝辛辣麻酥感迸发而来，鲜，香，嫩，麻，甜，辣，一时间袭涌而来……
“这里面放了……”
“是胡椒”
“这体验，太妙了”林轩又赶忙下了一些鱼丸，虾球，羊肉，面筋之类的。
“客人感受到这锅底的妙处了”
“可以跟我讲一讲小丑的锅底吗？”
“这是最高机密，我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跟你讲一个故事”
……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其实不然。很久很久以前，一次车祸带走了年轻父母的生命，只留下一个小男孩和他的奶奶，靠着父母的积蓄和政府的救济，勉强度日。
偏偏天公不作美，连续两年都是大旱，靠天吃饭的农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土地龟裂，庄稼枯死。家里的粮食一点点减少，米汤也越来越稀……
眼看小孙子越来越瘦弱，“孩子需要长身体啊”奶奶用布巾将头发包起来，拿着碗，拄着拐杖出门要饭去了……
前几天，村里人可怜这孤儿寡老的，都会从锅里舀上一勺稀的，不过后面就越来越困难了，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了，每家都很困难。
这一天，奶奶已经出去一天了，还没有回来，小孙子靠在床沿上，呆呆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他实在太饿了。
天摸黑后，奶奶才赶回来，摇了摇在床边睡着的小孙子，“有吃的了，你看，是肉。”
小孙子听到肉，两眼都放光了，自从父母没了后，他好久都没吃过肉了，都快忘记肉是什么滋味了……
哪怕奶奶只是用白水加了点儿盐巴来煮肉，那香味也勾得人口水直流。
“慢点儿吃，慢点儿吃，锅里还有”奶奶嘱咐正在吃肉的小孙子，满是慈爱。
“奶奶，肉好香啊，你也吃啊”
“奶奶吃过了，你吃吧”
小孙子把最后一口肉汤喝完后，满足地爬上来床，在动物油脂的幸福感中睡着了。
奶奶往锅里冲了点儿热水，晃了晃，倒回到碗里，她也想尝一尝“肉味儿”。
那段断粮的日子里，小孙子每隔几天就能吃一次“肉”，精神慢慢地变好了，可是奶奶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不到半年的光景，饥荒过去了，奶奶却永远地离开了。
帮忙丧葬的村里人给奶奶换寿衣时发现，她的双腿缠满了布条，哪里还剩下肉啊……
奶奶从自己身上割肉给小孙子吃，一传十，十传百，小孙子就变成了吃人的妖怪……
村里的孩子都不再和他玩儿了，慢慢地，村里人都不再和他接触，准确来说，是忽视！
他就像一个异类，被隔离在外了。慢慢地，他丧失了语言，人也越来越孤僻，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再后来，他被人贩子拐走了……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孩子，眼看身边的孩子一个个都被买走了，唯独剩下了他，他只是沉默，沉默着……
听说后来被摘走了一个器官，又卖给了一个南方的马戏团……然后就没人知道他后来怎样了，听说后来成了那家马戏团的小丑……
每次上台前，他都要用颜料画上大大的红嘴巴，没有人知道，滑稽可笑的小丑背后，是一张面无表情，不会笑的脸……
……
“客人，故事讲完了”
“小丑后来又回到村子里了吗？”
“客人，故事讲完了”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客人，这只是一个故事，时间差不多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今天的锅底叫什么？”
“充满希望的珍珠奶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