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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他是谁?”十二岁的小冷棠望着躺在自己床榻上的北扶风,是一脸的不悦,眼神冷的周围都似要缭绕起一层薄雾。
顾北寒没有回答冷棠的问题,只是将她带到床前,让她坐下:“看好他。”随后便背着药篓出门了。
冷棠很无奈,她不想与面前那个长的极为好看的男子共处一室,但是那是顾北寒的命令,她不得不听。
阿皓这几日去宋明那里玩了,不在冷棠的身边,顾北寒也独自上山去采药,那么大一屋子里就剩了一脸懊恼的冷棠和一睡不醒的北扶风。
“这个人有那么重要吗?瞧着也不比我大多少,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冷棠盯着面前那个连睡觉都要握着剑的白衣男子,瞬间就无语了:明明这么一对比,自己不知道能甩了那个长的很是妖孽的家伙几条街,为啥自家师父偏就那么在意那个看起来根本不顶用的男子?
这么想着,冷棠就不觉开始盯着北扶风发呆,尚在梦中的人仿佛是察觉到了这种让他感到不适的目光,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了,可是还处于发呆过程中的冷棠并没有注意到那人警觉的目光,依旧自顾自地盯着面前的人发呆。
北扶风刚醒就看到一个眉目清秀,但又莫名带了几分冷艳气息的小姑娘盯着他看,感到心里有些发毛,但再一看冷棠出神的目光,北扶风的戒备就放下了不少,刚打算下床偷偷溜走,谁知小丫头的呆就发完了。
二人对视上的一瞬间,整个屋子就弥漫着尴尬的气息,还未消北服风动手冷棠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躺下!”说着冷棠便将北扶风扔回了床上:“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乖乖躺着,还想跑,真的是不要命了!”
一经冷棠这么一折腾,北扶风才突然想起自己左肩上那道不深也不浅的伤口,跌回床上那一刻禁不住哀嚎了一声。
“合着半天原来你还知道痛啊!刚才你起身动作那么大,怎么未见你喊疼?”冷棠面对那个害自己不能和顾北寒一起采草药的人,是一点儿好语气都没有。
听着冷棠的冷言冷语,北扶风只是轻捂着伤口,没有说话。
他记得他中的箭上涂有剧毒,不出一日他必死无疑,但不知为何,他肩上的伤已经被人处理过了,身体里的毒也早就不复存在,最要命的是他现在还摊上了一个感觉很难缠的小丫头:天撸拉,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好吧,虽然还只有十八岁,虽然正在遭人追杀,但不至于醒来之后什么好事都没有吧!
可是北扶风的心思还没想完呢,冷棠的话就又给了他一次暴击:“如果你觉得自己倒霉的话,大可以现在就离开,我才十二岁,还是一清白姑娘,可不想因你辱了名节!”话罢,冷棠转身不再理他,倒是北扶风自己被弄得一脸懵:我看起来很禽兽吗?我的心思有那么好猜吗?嗯???
屋里的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良久,北扶风拉了拉冷棠的衣袖:“有水吗?”
原本冷棠还被他这么一个不轻不重的小动作弄得有些烦,但看见北扶风朝她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后,冷棠还是去倒了一杯茶给他。
山里的苦茶不比皇宫中的乌龙茶和各色各样的花茶,涩的北扶风的舌头有些发麻,但是冷棠很喜欢这种味道,自顾自地饮着茶观察着北扶风的表情,见后者皱了皱眉头,冷棠才坐到了床边上:“这茶叶是我和师父从山里面胡乱采摘的,比不得你们皇宫里的那些稀世珍品,你就将就着点咽下去,味苦,但也能解渴。”
话一出口,北扶风便露出了一种疑惑,但又隐藏了几分杀气的眼神:“你年仅十二岁,如何得知这么多?”
但是自小便敏锐的冷棠并没有先回答他的话,而是先出手将北扶风定住了:“哈!还真是皇子!不过你这个皇子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一试就试出来了。
被冷棠这么一折腾,北扶风先是一惊,后来反应过来时又露出了一种懊恼的表情:“你诈我!”
“诈你又如何?”冷棠难得显露了一次灿烂的笑容:“你自己不长脑子上了当,还能怪我诈你不成?”
可是话罢,冷棠却没有听见北扶风的声音,转眼望去,那家伙正一脸黑线的瞪着她呢,但是这种威胁对冷性子的冷棠似乎并没有什么用:爱生气你气去吧!反正把你定住了你也跑不掉,出去玩去!
这么想着,冷棠还真就跑了出去。
而冷棠这么一走,算是彻底打败了北扶风:“哎!哎!姑娘你先别走啊!先把我解开呀!哎!”
半个时辰后,当冷棠端着一碗鱼汤走进房里时,便见着了一个连皱眉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的北扶风。
“喂!还没死呢吧!”冷棠将鱼汤轻轻放下后,解开了北扶风的穴。
后者那是见着冷倾棠跟见着了鬼一样,一下都不敢多动,任凭冷倾棠在他脸上乱摸着。
“你没有易容?”冷棠收了手去端鱼汤,而后者则给了她一个白眼:“你说呢?”
这弄的冷棠极为不爽,可是又不能发火。毕竟她出去忙那么一阵子,又是钓鱼,又是炖鱼汤的,是为了让面前那个论美艳能强压她一头的男子伤快点好,也好早点儿离开她和顾北寒,可不是拿来与他置气的。
“那本小姐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宫里的什么人?为何会遭人追杀?”冷棠将鱼汤递了过去,嘴里又蹦出了一堆问题,她才十二岁,可不想这么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外头。
听着冷棠的问题,北扶风算是明白了:小丫头觉得他很危险,但是看着冷棠那警惕但又澄澈的目光,北扶风又不想去骗她:“当朝三皇子,平阳王北扶风,至于何故被人追杀,尚不清楚。你呢?姓甚名谁?家居何方?听你自称小姐,举止又大方得体,又为何会流落到这山林里?”
可是冷棠闭口不言,只是将鱼汤往北扶风手里递,待他接过鱼汤才犹豫不决地从床边站了起来,随后扭扭捏捏的闭上眼睛,打算下跪。
北扶风看出了冷棠内心的矛盾,并对冷棠喊了一声:“是你救了本王,还为本王炖鱼汤,以后这种大礼不必行了!”说着北扶风变尝了一口鱼汤,他觉得既是冷棠救了自己的命,也就不会在汤里面下毒。
而这刚尝一口,北扶风就停不下来了,这根本就不是人间的鱼汤好吧!那皇宫里的山珍海味都不如这碗山林里的鱼汤。
看着被扶风狼吞虎咽,一点皇家面子都不要的样子,冷棠不觉心中有一丝颤动。但她当年还不至于现在这般冷煞,十三岁的她还是很温情的。毕竟还未经得那般的大风大浪,所以记事起初次与皇子打交道,冷倾棠不可能唬他一唬一唬,一把便夺下了北扶风手中里面已经什么都不剩了的碗,大喊道:“平阳王恕罪!这汤里面有毒!”
话罢,北扶风愣了一愣,但并没有过多的慌张:本王要是真的这么好骗的话,尸骨估计早就寒在那深宫里头了,小丫头现在还能见到我?
所以这么想着,北扶风就朝冷棠笑了笑:“你既要将我救回来,那又何必要再下毒害我,直接将我撂在那深山野林里自生自灭,叫野兽吃了去岂不更方便?嗯?”
这一席话说得冷棠是哑口无言可是小丫头不服气,自顾自的在嘴里嘟嚷着:“我倒是想把你撂在那深山野林里头自生自灭,叫你让那些个野兽吃了去,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本王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北扶风又朝冷棠笑了笑。
他不是没有听见冷倾棠嘴里嘟嚷的话,他只是想快些知道小丫头的信息,多一秒也不想等:“你姓甚名谁?家居何方?为何流落到这山林之中?”一连串的问题说出口,北扶风不禁又打量了两眼眉目如画的冷倾棠:小丫头,眉目清秀,鼻梁高挺,朱唇小巧脸略小了点,带着些婴儿肥,但是皮肤却很是白皙。小丫头现在才十二岁,还没长开,等再过个几年长开了,想必是一方美人。
这么想着,北扶风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
这时冷棠回答了他的问题:“冷氏,单名一个棠字。京城人士,冷府最不受宠的大小姐,因庶妹的陷害,在七岁那年被打发出来拜师学艺。”
当然,这些并非是冷棠自己就想说出来的,她也想对北扶风有所隐瞒,但是她觉得北扶风是一个皇子,当今朝上最被看好的平阳王,若是真想要去了解她的话,无论她是说与不说,她的背景资料北扶风最后都会知道的,而且还是知根知底。
“那你可还记得我?”北扶风此句问的冷棠感到有一些措不及防,她根本就没怎么去留意过这些东西。就算曾经与北扶风照过面,甚至还接触了挺长的一段时间。
冷棠对此感到很莫名其妙,便盯着面前那个脸色因伤痛而略显苍白,但又不乏英俊的面孔看了良久,拼命地想要回忆起什么。可是她怎么可能自己就能回忆起来呢?冷棠与北扶风初次相遇时她才五岁,还是在上元节灯会上,根本就不在意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好吧!哪怕对方是个皇子!
看着冷棠迷茫的表情,北扶风急了。
他刚才又仔细地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面前的小丫头就是自己当年帮过的冷家大小姐冷棠,就是那个在上元节灯会上看花灯,却一不小心被弄丢了的冷家大小姐冷棠,就是那个误打误撞跌在了自己面前,把她扶起来,她还哇哇大哭个不停的冷家大小姐冷棠!
“你当真是记不起来了?”北扶风显得有些无奈了,面前那个一脸冰霜的小丫头根本就没法和她去交流:真是好记性!当年他一连缠了她十几天,这都能说忘就给忘了!
“上元节,灯会,冷冷!”北扶风算是服了她了:这小丫头,当年连自己的名字都吓得说不清楚,半天只说出来一连串的冷字,没办法,只能叫她冷冷。
听到冷冷两个字,冷棠不禁打了个寒颤:“别这么叫我,也别乱动,好好的给本小姐躺着,你这个平阳王的命还是我和师父帮着捡回来的呢!可别给我说丢就丢了,你想死我还不想挨罚呢!”说着,冷棠将北扶风一把推回了床上。
“躺好,我去给你熬药。”说罢,冷棠转身便要离去,谁知转头就碰上了采完药回来的顾北寒:“扶风他醒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冷棠难得在师父面前感到心中不悦,但她那一点小情绪几乎全都放在脸上了,顾北寒养了她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若是这要再不知道的话,那他顾北寒这三十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他既醒了,也应该和你聊过了,那他的身份棠儿你可都知道了?
“这不还是明知故问嘛!”冷棠嘟起了嘴巴:“他是平阳王又怎样?到了这个份上,还不是得称师父和你和我为恩人,切!有什么好得意的!”
“本王何时竟向你得意了?”北扶风有点弄不懂面前的那个小丫头:“这简直是太不可理喻了,本王不过是提了一提陈年旧事,你可倒好……”
“我可倒好什么了?”冷棠这只暴脾气的小猫,此刻也是不管顾北寒是否像看戏一样地在看着她慢慢炸毛,直接就将双眸冷下,上手就揪住了北扶风的衣领,后者却因伤痛而动弹不得:“明明是你先喊我冷冷,辱本小姐名节!这怎倒还成了我的错不是!北扶风你要脸吗!平阳王了不起吗!”
眼见着北扶风承着伤痛又要回嘴,他那徒儿又是一副不拼个你死我活绝不罢休的狠戾模样,顾北寒算是再也无法坐着看戏了:“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啊。”
听见顾北寒那一声带有几分怒气的话语,冷棠这才算是消停了下来。但是她此次没有给北扶风一点颜色瞧瞧,焉知他之后会不会变着法儿地折腾自己!
这么想着,冷棠才算是知道又明白了什么叫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她根本就吃不了这亏好吧!
但是这给了自己,也给了北扶风一个喘息的机会,冷棠突然就很疑惑:看师父的样子,好像跟那个平阳王很熟,再看看那个平阳王,人家好像跟自己也很熟的样子。
冷棠那时很温情,也很单纯,同样的,脑子也还没开过光,根本就理不清这些那些的奇怪现象。
更奇怪的是,冷棠越看北扶风越怀疑自己是不是之前在哪见过他,甚至还和接触过他,和他相处过一段时日。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情在她的心头浮动,而那段忆,她越是努力去想就越是什么都记不起来。画面反而愈渐模糊,直至她什么都不捕捉不到。
冷棠在陷入昏睡前拼命地将自己掐醒,问了顾北寒一个问题:“师父,你认识他吗?我认识他吗?”
而冷棠还未等到顾北寒的回答,变沉沉地昏睡过去了。顾北寒悄悄地点了她的睡穴,她根本就无法抗拒那份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