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家闲的无聊的李愚正在心中盘算着自己和吕承欢的婚宴,对于扬州的酒楼菜色,这几日之内它可以说是了解了七七八八。更重要的是,他中途趁着吕承欢不注意再次去到了之前险些害死自己的绸缎庄“买布”。老板一见李愚整个人吓得都瘫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解释自己不知道李愚是新任的扬州通判,这才斗胆伙同张伯骞构陷李愚,而且不只是他扬州这条街上几乎所有的绸缎布庒都有参与,希望李愚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自己。所谓民不与官斗,自己就算再有钱,李愚这个当官的只怕稍稍动动手指自己就得死无葬身之地,至于张伯骞会不会保他?别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说点现实的。
李愚自然是懒得跟他计较,只是再次申明了自己即将成亲缺布的事情,而且自从那日见到了贡锦,自己可就看不上别的普通货色了。
老板心领神会,只说让李愚回府等待,李愚自然是乐意至极。不待半天,一辆马车拉着半车来自全国各地的丝绸便送到了李愚府上,至于钱?别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李愚给他就见鬼了。老板也是有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钱的问题他是识相的根本没提,李愚心想着这家伙倒也算是个会办事的人,有机会倒是可以合作一下,这便原谅了绸缎庄的老板。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这一日李愚正在暗自合计着自己的婚宴总不能没人参加吧,这便想着要不要免费请街坊四邻过来一起热闹热闹。扬州的官员们他是不指望了,倒是那个褚庭春好像有点意思,自己到时给他发个请帖好了,来不来是他的事。
正想着,一个叫郭景明的下人一路小跑的拿着一封信送到了李愚面前。李愚对这个郭景明印象不错,虽说长得矮了些,但是胜在嘴皮子利索,便一直称呼其为小四。
“我说小四,你这是赶火车呢?”
小四一脸的不解:“大人啥是火车?”
李愚操心婚宴的事有些头大也懒得解释:“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只知道金属时代。慌慌张张的你要干嘛?”
小四将一封请柬递给了李愚,李愚接过请柬看了看。
“请柬?嘿嘿,这扬州还有人想请我吃饭?这人得跟张伯骞多大仇啊,谁送来的?”李愚没有急于打开,而是坐在椅子上平视着小四。
“大人,送请柬那人长什么样我也说不太清,但是就是比我高。”
李愚心说你这不废话么,比你矮的我倒是真没怎么见过。
李愚摆了摆手,示意小四下去,小四一溜烟的便没了踪影,看着小四的身影李愚感觉有些敬畏,毕竟身残志坚的人都值得尊敬,更何况嘴皮子还那么利索,换到后世最起码能当个什么节目的导师什么的。
看了看手中的请柬,李愚根本没有打开就直接放在了桌子上,他已经猜到了是谁送来的,只是问题是,结了这么大的仇,却还反过来请自己吃饭,若说不是一场鸿门宴,只怕自己也不相信。
问题和烦恼太多,索性就不想了,这是李愚跟杨藩学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真是鸿门宴只要这饭局最后不是自己花钱去就去呗,张伯骞舍得死难道自己还不舍得埋吗?心中豁然开朗,李愚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请柬,跳过了前半部分的废话,直接看向了宴客地点,瘦西湖畔回仙楼。
李愚眉头一皱:“呦,大手笔啊。”
瘦西湖的回仙楼李愚是知道的,不仅李愚这个外地人知道,恐怕大明朝全天下的有钱人十有八九都知道,这可是号称不是有钱就进得去的地方,能够出入回仙楼吃饭的,那都得是达官显贵。说白了,你没点背景你进不去,这还是第一点,关键是你还得有钱,二者缺一不可。看来这张伯骞倒是很有诚意啊,这顿饭要是不吃个回本恐怕还真是对不起他,这种天上人间。。诶?天上人间?自己得小心点,可别犯了生活作风问题,这种场所万一有漂亮姑娘。。。。。那可就阿弥陀佛了。
“小四!”
“诶!来了老爷!”李愚只觉一阵青烟闪过,小四已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李愚瞪着眼睛看了小四半天才缓过神来,这小子莫不是个兔子成精吧。
“告诉夫人,我今晚不在家吃了,不用等我。”
“老爷还有事吗?”
“没了。”
“好嘞。”说着小四抬腿便走,一溜烟又消失了。
入夜,瘦西湖回仙楼。
李愚虽然对于这场鸿门宴早有准备,知道张伯骞“来者不善”,但是真的看到宴中的众人李愚还真是出了一身冷汗,什么是扬州知府,哪个是扬州通知,扬州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只怕是全在这了。
李愚心中有数,这场中的众人只怕就是那闻名天下的“扬州党”了,没想到自己面子这么大,随便吃个饭居然让全扬州的官老爷陪坐,面子上倒是真的给足了。
李愚落座主位左手边陪坐的是一陪,也就是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这是中国自古以来的酒桌礼仪,越是大场合,这规矩越不能乱。他本以为坐在这里的应该是扬州知府张伯骞,但没想到坐的居然是褚庭春。李愚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盘算着,自己是真的走眼了啊,看来这位褚先生还真不是个普通角色。
李愚转过脸,心说一陪当不上,这右手边的二陪总得是张伯骞了吧,没想到坐的确是扬州同知胡维桢,李愚顿时脑袋有点蒙,难道是张知府羞涩了?不好意思做自己身边?不会吧,连请客都敢这算什么事啊。
那三陪。。。三陪位置上坐着一个锦衣老者,十分面生,看做派应该不是官场中人。但一身的华服昭示着此人定然身份不凡,就算不是达官那也得是扬州数得上的显贵。李愚对着老者微微颔首致意,这老者十分有风范,含笑还礼,不卑不亢。李愚心中想着,没错了,人说家中三代富贵才能出个贵族,这老爷子这仪态,只怕富贵了远不止三代啊。
再看四陪,这才看见了臊眉搭眼的张伯骞,低着头也不说话,就像一根木头一样戳在那老僧入定。
李愚心中叹了一口气,老张啊老张,你说你一个堂堂的扬州一把手,怎么连个三陪都当不上。。。诶?好像哪里不对。。。。
“李老弟,我年长你几岁,喊你声老弟是否过于骄狂?”褚庭春举着酒杯笑着对李愚说道。
“不不不,能让褚先生叫一声老弟,那是我李愚的福分啊。褚大哥给脸,小弟我这干了您随意。”酒桌文化对于曾生活在现代的李愚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酒桌上就讲究个面子,只要你能恭恭敬敬接着别人的面子,再自愿跪着当别人抬高自己的阶梯,那你绝对可以无往不利。说人话就是酒桌就得不要脸,看见人物就得舔。李愚自认为也算是行家里手。
褚庭春和在场的众人显然很满意李愚的举动,就连褚庭春的脸色也红润了三分。
李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褚庭春则是浅浅的泯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
“先前李老弟和张知府只见有许多误会,着实让李老弟受了委屈,我这便代张知府跟李老弟赔罪了,还望李老弟大人大量。”说着褚庭春居然真的对着李愚深鞠一躬。
这一举动可是把李愚吓了一跳,这戏演过了啊,按剧本他不应该是假意下拜,然后自己阻止么?这对方根本没有按套路直接就拜了下去,似是根本不打算给李愚阻止的机会一般,这可让李愚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褚大哥您这是做什么,想让我李愚折寿么?我和张知府那点误会还算是事么?若是我俩换位处之,只怕我李愚恐怕比张知府下手还要狠,说白,还不是为了大家好。放心,李愚不会介意的,李愚也正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张知府,也是跟扬州的各位交交心。大家放心,我李愚只想当个清静闲人,好吃好喝万事不愁的过一辈子,对于当官和权势这种东西,我李愚没有兴趣。断然不会挡了大家的路,大家只当我李愚是个观赏石头好了,没什么用,就放在那好了。”
说着李愚端起酒杯绕过胡维桢,对着胡维桢微笑致意之后来到了张伯骞身边。
“张知府。”
张伯骞有些惊愕,似是没想到李愚会直接来找自己。慌忙拿起酒杯站了起来。
“李大人,多有得罪,多多包涵。”
李愚本就有心给他一个台阶下,毕竟对方摆宴也是明摆着想要解开死结,否则定然不会多此一举,那既然能给自己个安生日子,自己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张知府见外了,既然来了扬州,那我李愚就算是扬州的人,张知府一心是为了扬州好,我李愚又怎会斤斤计较这些呢,多余的话不说了,咱们都在酒里,这杯酒过后,咱们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如何。”
张伯骞愕然地端起酒杯,没想到李愚就这么给子端来了台阶,心下忽然对李愚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好感,这小子倒是很会做人嘛,且不对对方是否是畏惧自己这帮扬州的势力,但是这话说的确实实实在在的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难怪褚老弟如此看重此人,还真不是个一般人。
“好!李兄弟痛快,这样老哥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我自罚三杯,三杯过后。咱俩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说是三杯,张伯骞拿起酒壶直接对着壶喝了起来。
李愚心中一笑,这老张倒也算是个实在人。
“既然没事了,李兄弟又如此给我等面子,那不如我们跟李兄弟商量个事情如何?”久久未开口的胡维桢突然端着酒杯说话了。
李愚眉头一皱,正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