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针走线扬州缎,十年成锦送皇家。
李愚看见老板摆出的三匹布瞳孔不觉中收缩了一下,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锦缎乃是已然成绣的成品,上面赫然绣着两条四爪神蟒!之所以说是蟒其实很简单,皇帝穿的那就叫龙,其余所有人穿的那就是蟒。
李愚吃惊似的赶忙捂住了了三匹“布”。
“老板,你这玩笑开大了吧,我要没看错只怕这是。。。”说着李愚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面,意思是这是专供京城用的。
老板笑而不答一脸的得意之色。
“老板你别光笑啊,这东西我要是敢买回家做衣服只怕我人头留不到明天。”
老板见李愚心生退却,赶忙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东西虽然是向京师进贡的贡品,但是扬州织造局每年都会流出一些的,虽说大逆不道,但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这扬州城的高门大户之中,有几个没买过这等极品货。客官你也是赶巧了,我昨天才花了大价钱进的货,您今天就赶上了。我还不是跟你吹,这种东西在我店里最多也就留三天,三天之后管饱叫人买走,多一刻都留不住。”
李愚虽然有些狐疑,但是看着这三匹锦缎确实是心生怜爱之意,且不说这飞针走绣几乎代表了大明朝的最高水准,单是这红黄的颜色就让他爱不释手,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但是心动归心动,真要问李愚敢不敢买,那肯定是不敢。李愚总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头,怎么自己一进店这老板就敢拿这种掉脑袋的东西给自己?要是不巧自己是个坏心眼,告到官服去,那这老板不得人头落地?李愚越想越不对,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李愚这边正想着,老板已然拿起锦缎披在了吕承欢的身上,还不住的夸赞,真是天作之合。
吕承欢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哪里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在她看来,这几匹锦缎不过是好看些而已,至于违禁不违禁她可完全不知道,此刻正沉浸在老板的夸赞之中不能自拔。
李愚看在眼里,微微皱了下眉头。
“老板,我全买了,多少钱?”
老板一听李愚要打包带走,一张嘴裂到了耳根。
“先生好气魄,既然您大气我也不能丢脸,这样,三匹布收您五百两如何?这可是大大的打折价了!”
吕承欢一听价格,吓得手上的布顿时一抖,马上就想要放回去。在她看来,五百两简直就是个天价,自己再怎么喜欢,可布终究是布啊,什么布能这么贵?
李愚冷冷一笑,看来十有八九是自己才对了。五百两,这对普通人来说自然是贵了些,但是要分买什么东西。苏杭扬三地的贡锦岂是区区五百两能买到的?光是人工恐怕都不止这个数,然而老板却好像生怕他嫌贵不买一般,一脸的期待,只怕他甚至还有还价的可能,这一切可就太诡异了。
突然出现的违禁品,价格低到你不能不买,如果一件是巧合,那两件加在一起可能就没有那么巧了,李愚心知十有八九这是有人在给自己下套。只是这下套之人过于狠辣,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逛商店的呢?
“好,老板痛快,那我李某也不含糊了。”说着李愚将五百两银票拍在桌子上。
“我现在就拿走,没问题吧。”
吕承欢拽了拽李愚,示意他不要冲动。但李愚只是脸色阴沉的笑着看着老板,没有回应。
老板接过银票,脸上乐开了花:“没问题,您随时可以拿走,您要是不方便我们安排人送到您府上也可以。”
李愚直接盖上了装着布匹的盖子。
“不用了,咱们回见。”说着捧起三个盒子便和吕承欢出了门。
李愚一路着急向前走,但走的方向却不是家的方向,吕承欢跟在后面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臭鲤鱼还真是舍得给自己花钱,难过的是这会一次性就花了五百两真是让她着实的肉痛。
“臭鲤鱼,你走那么快干嘛?你这是要去哪?”
吕承欢饿步子哪有李愚的快,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找个街头卖布的,快,要不然只怕要出事。”李愚慌忙道。
吕承欢一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什么要出事?”
正说着,李愚来到一个街头卖布的小摊贩面前。
“客官,要点什么?”小贩一看客人上门,怎能不笑脸相迎。
“三匹随便什么布,立刻。哎呀不用你找了,就这三匹。”说着李愚丢下十两银子转身向着河边跑去。
吕承欢脑子更乱了,这怎么刚买完布又买?但是她一向没什么主见,所以见李愚向河边跑去她也只能一路跟着,只是步子又快了几分。
来到河边,李愚先是四面打量了下。确定无人之后,这才将三个造型不凡的盒子放在地上缓缓打开。
这一幕刚巧被赶过来饿吕承欢看在了眼里,只见李愚拿出盒子中的锦缎便直接丢尽了河里,咕嘟咕嘟就沉下去了,只因为这锦缎里都埋有金线,重量极重,这才直接沉底。
“臭鲤鱼你疯了?五百两银子买的布,你拿去丢?”吕承欢刚想阻拦,但李愚已经将最后一匹锦缎也丢尽了河里,此时他正眉开眼笑,似乎十分自得。
“古有精卫填海,今天我李愚想用银子试试。”
“噗!”一记重拳直接砸在李愚脑袋上,这让毫无准备的他瞬间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你疯了还不是!”吕承欢歇斯底里道。
李愚见吕承欢真的生气了,这才试探性靠近了几步,见吕承欢没有再出拳这才解释道:“老婆,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可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保命啊!”李愚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将在路边摊买的布匹分别装进了盒子之中,造成里面有东西的假象。
吕承欢眼睛转了转,李愚虽然不着调,但是这么浪费的情况倒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她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解释,解释不清我今天就打死你。”
李愚拿起地上的三个盒子,对着假的方向拱了拱嘴示意边走边说。吕承欢此时一脑袋的疑惑自然没有反对,跟着李愚肩并肩向家的方向走去。虽说她已经做好了听李愚解释的准备,但若是她不满意她还是决定要痛打李愚一顿,只不过现在的李愚是不知道的。
“老婆大人,你可知道那三匹锦缎的不凡?”
吕承欢想了想:“不就是好看些么,有什么不凡的?”
“那可是扬州织造府流出来的!”
吕承欢还是不解。
“织造府就织造府呗,还不让人穿了?”
李愚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个老婆脑袋想问题还真是特别简单,以后真的要看住她,可别一不小心在自己后院按了一个巨型炸药包。
“还真就不能穿,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进贡给皇上的!寻常百姓用这种锦缎是要“咔””李愚一歪头,还顺便吐出了舌头。
“那老板还敢卖?照你这么说这东西根本就不应该进入市场吧!”
李愚心说还行,脑子还不算笨,就是有点呆而已,还能救。
“可不是,如你所说,这东西根本就不可能随便在市场上卖。但是就这么巧,咱们一进店,老板不管咱俩好人还是坏人直接就敢拿出来卖!本来我也没太在意,但是他演技太差了,先前诱导我拿出银票的戏我实在是觉得可疑,虽说商人重利,但是没道理连命都不要了吧,所以我推断,这东西就是个雷,是特意准备好让咱俩钻的陷阱。只要咱们俩买回家,只怕马上就会被抓个现行,到时候咱们有嘴说不清,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吕承欢恍然大悟,不过马上又踢出了一个问题。
“既然你明知道是陷阱,那你不去踩不就好了,不买不就可以了么,你为什么还要买了再丢掉?”
李愚决定收回刚才夸吕承欢呆的话,她就是傻,没得洗。任何问题只要转两个弯她就完全不懂了,你那不成是自己小时候抢她东西吃导致她发育不良?李愚不自觉的瞥了一眼吕承欢的胸,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脑子发育不良而已。
“不这么做怎么知道到底是谁在搞鬼?咱们在扬州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要是不把这个人找出来,只怕咱们两个永远不能踏实睡觉,懂了么?他要演戏,那我就陪他演戏好了。”
李愚这里正得意着,身后突然来了一群官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李愚与吕承欢围了起来。
“有人举报你私藏贡锦,拿了!”
为首之人不由分说便要拿人。
围观的百姓见有热闹看立马围拢了过来。
李愚心中暗笑,这灯光音响群演都就位了,看来是时候开始表演了。
李愚假装佯怒道:“胡说八道!你大胆,我可是新任的扬州通判!你说话要讲证据!否则我跟你没完!你说我私藏贡锦,那贡锦在哪呢?”李愚一顿歇斯底里的吼叫瞬间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对面的官兵一听李愚是当官的,瞬间有些胆怯地左右看着,就连为首之人也有些犹豫。
“哼,李大人想要证据?好,张某就给你证据,不知道李大人敢不敢打开你手中的盒子啊?”
李愚看着分开人群走出的张伯骞,心中止不住的冷笑,老狗,我不去打你你倒敢咬我了,你是觉得小爷好欺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