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在衙役的带领下走入了正堂,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正为上喝茶,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便是正主儿了。
“下官新任扬州通判李愚,拜见上官,不知上官如何称呼?”
张伯骞抬眼打量了下李愚,见此年纪甚轻,甚至有些年轻过头了,小小年纪就能任上一州的通判,看来十有八九是有贵人相助了。
“原来是李大人,在下扬州知府张伯骞,见礼了。”
李愚心中一阵冷笑,老狐狸,一句见礼就完事了?先前晾了老子两个时辰,连提都不提?
“大人严重了,您是上官,不必如此,初次见面,略备薄礼,还望您不要嫌弃。”
说着李愚便打算将买的礼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吓了李愚一跳,慌张的抬起头看着发出响声之处,只见张伯骞怒目相对,刚才那一声巨响正是他拍桌子所至。
“李通判小小年纪政绩几何我张某人不知道,这行贿的一套倒是见解颇深啊,初次见面便行贿上官,可真是让张某大开眼界啊。”
李愚一时间有点愣神,不过刹那之间便反应过来,md老东西是没事找事啊,且不说自己送的东西价值不高,只不过是寻常的礼物,就算是两个不认识的人,到了对方家带点伴手礼也说得过去吧,而这扬州知府如此大的反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有意针对自己啊。想到此处李愚心里一阵冷笑。
“张大人难道要强扣下属的财务?”李愚别的不会,胡搅蛮缠恶心的的把戏确是学了一身,怎么会在这认怂?
这回轮到张伯骞一脸疑问了,李愚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李愚一脸怒容:“在下不过是来张知府府上顺便给家中的娘子买了些补品,难道张知府见物起意,想要强占不成?想不到张知府看似谦谦君子,竟是心黑如厮。”
“李大人不是说这些东西是送给张某的吗?”
“大人误会了,早就听闻张大人清如水,明如镜,这等俗物怎能入了张大人的法眼,李愚所说的礼物乃是这个。”说着李愚从自己的靴子地下取出一根杂草,视若珍宝的举了起来。
张伯骞瞬间黑了脸,冷冷的看着李愚手间的杂草眼神不善:“李大人这是何意?”
“所谓,生死去来,棚头傀儡,身如枯草,落落磊磊。这根杂草乃是大人的写照啊,光明磊落,代表了李愚对于大人的敬佩之意,难道下官送上官一根杂草也算是行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伯骞原本想给李愚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而且他从李愚的话中听出了更深层次的含义,在我眼中,你不过就是跟杂草而已。潜台词就是,你最好别惹我。
“哈哈哈哈,李大人有心了,这真是张某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礼物了,张某一定铭记于心。”说到铭记于心几个字的时候张伯骞明显加重了音调,意思是,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说着,张伯骞便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接过李愚手中的杂草,这是最起码的礼仪,人家送礼,你得自己接。但李愚可不是个善茬,你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打你脸,现在你找我要台阶下?你怕是想多了。
就在张伯骞的手快要拿住杂草的时候,李愚瞬间将杂草向身后丢去。
“你!”
“仔细想来下官还是错了,张大人,清如水明如镜,又怎会被这杂草污了清名,还是丢了算了。”
张伯骞是有苦说不出,心里想着,咱俩这仇算是结下了,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李愚也是这么想的,老子见过的高官比你吃过的米饭都多,你在这跟老子耍官威?你怕是找错了人。
“哎呀时候不早,家中娘子怕是等急了,张大人,我就不多留了,咱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告辞了。”
李愚也不顾张伯骞什么表情,提着手上的礼物转身便走出了大门,留下张伯骞瞪着眼睛饱含怒意的看着他远去。
“啪啪啪。”三声掌声响起,褚庭春摇晃着一把折扇从内堂走了出来,眼神一直放在李愚消失的地方。
“这个李大人还真是年少轻狂啊。”
张伯骞轻蔑一笑恨恨得说道:“年纪轻轻就锋芒毕露,找死。”
“张大哥还是小心为妙,他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得罪你,就说明他有恃无恐,坐实了我先前的猜测,只怕他后面靠山不小。咱们还是得小心行事。”
张伯骞哈哈大笑:“来了这扬州府,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皇上还不是被咱们牵着鼻子走?”
褚庭春听得张伯骞这番大不敬的言论顿时收敛了笑意,在他看来张伯骞的心理明显出了问题,有些得意忘形。于是一脸严肃的对张伯骞说道:“张大哥,你如此得意忘形,我看你倒是比那李愚更像要倒霉的样子啊,可别老鹰抓小鸡被小鸡啄了眼睛。”
张伯骞虽然自恃甚高对于褚庭春的说法不屑一顾,但是他却一点都没生气,他对于这个在世活诸葛确实是佩服的很,而且是心服口服的那种。
“老弟放心,老鹰就是再不济,也绝对不会被鸡斗败的。来来来老哥这里新来了个厨子,四川来的。晚上你就留在老哥这里吃饭,咱们也尝尝那正宗的川菜。”
褚庭春可没这心思,摆了摆手,向门外走去:“老哥你自己吃吧,庭春我可没那心情,我现在,可是担忧的很啊。”
张伯骞看着褚庭春的背影无奈的笑笑:“这个活诸葛,哪里都好,就是有些杞人忧天,算了,你不吃我自己吃去。”
李愚出了张伯骞的府邸气个半死,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张伯骞是个老王八,一边气哼哼的朝着通判衙门走去。
“娘的,你不要老子还省了,拿回家给我媳妇吃去。”
通判府,吕承欢天性爱动,闲不下来,刚刚住进了通判府便开始上下打扫起来,趁着李愚出去,她自己忙了个热火朝天,见李愚回来了,吕承欢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邀功。
“这么快就回来了?看看我打扫的屋子,诶?这不是你先前买的东西么,怎么拿回来了?”
“别提了,张伯骞那个王八羔子,只怕是心里憋着坏呢,进去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吕承欢有些疑惑,她不认识张伯骞。
“张伯骞是谁啊?”
“扬州知府啊!狗日的老王八,看来是没安好心。”
吕承欢见李愚满嘴脏话十分不悦,嘟着嘴皱着眉看着李愚。
“你别总说脏话,人家又没惹你,你骂人家干嘛?”
“你女孩子家家的不懂,话说有没有想老公我啊,来,让老公亲亲。”李愚作势就要抱起吕承欢的脸开亲。
但是一个声音打断了李愚的开心时刻。
“敢问,李通判在不在?”
李愚对着门外一歪头,只见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身穿长衫的男人正摇着一把折扇向内张望着。
李愚无奈只能松开了吕承欢,吕承欢害羞的向屋内跑去,李愚看着她的背影小声说道:“稍候再“收拾”你!”
“在下李愚,敢问兄台?”
那人微微一笑:“在下褚庭春,是来找李通判喝茶的,不知李通判能不能赏个脸?”
李愚先是有些疑惑,但见这人面带微笑,眼神通明,不似是开玩笑,可自己分明不认识这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花钱吗?”
褚庭春一愣。
“哈,当然,我花钱,李兄赏个脸?”
“你花钱的事那还能叫事么,走着。”
褚庭春感觉李愚有点意思。
回顾茶楼。
褚庭春点了一壶上好的洞庭春与李愚相对而坐,两人互相大量了半天也没人先说话,李愚懒得想对方要干嘛,他一心想尝尝这十两一壶的茶叶,所以注意力都在茶壶上。
褚庭春见李愚不说话,索性率先开口。
“李大人京城人士?”
“多此一问,你找我喝茶只怕我祖上十三代都摸清楚了吧,有没有一个特猥琐的白胡老头?有的话告诉我。”
“李大人说笑。”
“没说笑,我要是知道他坟在哪,我非把他坟刨了不可。”
褚庭春对于李愚的戏言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李大人来这扬州一任打算待多久?”
李愚没有回答,而是抬起眼睛看着褚庭春,这一句话让他有些警惕。
“问这干嘛?升迁调任这种事是吏部的事,我说了不算。”
褚庭春拿出扇子缓缓打开:“不绕圈子了,李大人是宁还是东啊。”
“很在意?”
“很在意。”
“有什么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要走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瞒您说,我想问问李大人这个通判的位置多少钱?”
“我有点不懂。”
“那我就再直白点,李大人要多少钱才能离开扬州,把这个通判的位置腾出来?”
李愚表情古怪,抱着肩膀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知道来者不善,没想到是来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