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白拥住易垂安倒退好几步,两条腿微弯成弓步好不容易稳住。
淡淡的桂花香钻入鼻腔,沁人心脾俘获大脑。安知白爽朗地笑了,把手摁在她头上将她挪得离自己远一些,以便能看到她的脸。
易垂安昂头迎上他的视线,忽然咧开嘴傻笑,两排白白的牙齿暴露无遗。
还好,就有一点点泛红而已。他扶住她肩膀,将她扶正,煞有其事的说:“没有让我滚到坡下面,看来没多少肉,是该改善伙食了。”
“嗯!早该改了。”易垂安瞥一眼近在咫尺的坡脚,假装没看见,很是赞同地点头,而后喃喃道:
“就今天吃得好一点也长不了多少,每天都改才好。”
“好啊。”
“啊、啊?”
易垂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勾勾凝视安知白,没在他脸上发现困惑和迟疑,壮着胆子强调:“每天都改善伙食?”
“嗯。”
“不是我一个人改善,也不是你个人改善,是一起改善。额……当然你……”
“嗯。”
他又点头了,易垂安感觉脸皮发烫,厚着脸皮把剩下的话挤出来。
“你想一个人改善也可以,不是非要带着我。”
安知白觉得她在冒傻气,明明想挖陷阱,他还没跳她却退缩并且自己把陷阱填上。
“那就经常一起改善伙食,只要是你有时间我也有时间就可以。”
他这是心甘情愿进入陷阱,易垂安挑眉,扬起下巴,露出舍命陪君子的就义表情,“好啊。”
“嗯……”安知白环抱双手,修长的手摩挲下巴,拧着眉头表情纠结的对她说:“所以……”
他上下扫视她一遍,“你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出去吃饭?”
“……”
易垂安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她这时才注意到来往行人怪异的目光,注意到自己穿着睡衣,粉红色的,踩着人字拖,大红色的!
她震惊几秒后立刻抱住头,前前后后摸摸头发,果然,乱糟糟的堪比鸡窝……
“哇……”安知白倒吸口气,夸张地捂嘴,问她:“该不会没有刷牙,也没有洗脸吧?”
易垂安条件反射地捂住嘴。她刚才是不是龇牙咧嘴的笑来着……
“不!”经历绝望之后,她拔高声音喊出来,边慌慌张张地倒退,边命令他:“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我有刷牙也有洗脸!只是回去换身衣服而已!”
她说完,见安知白噗嗤发笑,连忙转身逃命般跑上坡。
易垂安跑过小吃店,脑子里弦一紧急转弯冲回店里。
她用力推开玻璃门,大喊:“妈!”
“干嘛!”正给客人送餐的姜沅吓得捂住心口。
“从今以后不准你再穿我的睡衣了!”
她气冲冲说完,急冲冲离开。店里的客人们不约而同的乐了,姜沅嘀咕句“这小祖宗”后,忙解释道:“这孩子脑子不大好使,别见怪别见怪。”
回味很可怕,以至于安知白回味着回味着,就迷了眼弯了腰。他慢慢直起腰,双手插进休闲牛仔裤的裤包里,看见易垂安从一家店里跑出来。
他来到小吃店外面,透过玻璃门看见穿梭在不同桌位间忙忙碌碌的姜沅,神情变得沉重。捡到易垂安手机那天,那通改变他想视易垂安为陌路人的想法的电话,涌入大脑,通话的内容清清楚楚映在里面。
许久之后,姜沅注意到有人一直站在外面,空闲下来便拉开玻璃门,问他:“吃东西吗?”
“不。”安知白恢复常色,向她鞠躬,“阿姨好,我是垂安的朋友。”
听到朋友两个字,姜沅眼底闪过怀疑。恰好易垂安出现,小跑到他们旁边。
“妈,”易垂安微微喘气,道:“这是我朋友安知白,我这个安,知道的知明白的白。”
“哦!”姜沅这下放心了,再看安知白一表人才的,忙拉他进店,“那快进来吃点东西,炸鸡还是汉堡?”
“不用了阿姨。”
“别客气,进去进去。”
安知白不想麻烦长辈,又不好让长辈一直劝自己。易垂安看出他为难,阻止姜沅。
“别别别,我们有事要出去呢。”
“就吃点东西能用多长时间?你让人小安尝尝你妈的手艺不行吗?”姜沅不依。
易垂安提出折中的办法:“行,那我装只炸鸡走行不行?”
她说完进去店里直奔后厨。
安知白在店外等。姜沅越看他越觉得高兴,忍不住说:“刚才你说是垂安朋友我还不信。”
“为什么?”安知白不解。
“哎,”她叹口气,又是歉疚又是心疼,“我们家垂安一直,都没几个朋友。”
没几个朋友,一直……安知白不由得看向后厨里正打包炸鸡的易垂安。难怪她手机联系人里虽然号码很多,却都没有备注。
他忽然在意起她的事情,于是问姜沅:“你们怎么会回菱江呢?是在原来的城市发展得不好吗?”
姜沅摇摇头,神色有些悲戚。
以前垂安的爸爸是菱江另一所重点高中的主任,姜沅是个家庭主妇,没多少人际关系。所以易垂安父亲去世,而易垂安即将高三却被开除的时候,她毫无办法,最后是靠垂安父亲的同事找到关系,帮她们搬出菱江给易垂安找了新学校。
她文凭不高,只能打打杂工,熬了几年熬到易垂安毕业。后来易垂安在一所学校任职,做得还不错,谁曾想她即将转正的当口,旧事被翻出来,一切化成泡影。
垂安毕业之后,她想过回菱江,却没忍心向垂安提过,最后是垂安自己说想回来的。她家垂安居然跟她说,既然在哪儿都面临一样的状况,不如回熟悉的地方,至少因为难过走错路的时候,可以自己回家,不用浪费钱去打车。
姜沅最终只叹出句:“叶落归根罢了。”重提旧事无非满目凄凉,该诉的苦讨的债几年前都诉过讨过了,她已经没精力自找凄凉。
“走吧。”
易垂安从店里出来,眼睛盯着他们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险些绊倒。
安知白及时搀住她手臂,将她手里的炸鸡顺过去提高闻了闻。
“好香,谢谢阿姨。”
易垂安也凑过去闻,两个人头碰在一起。看得姜沅直笑,“不谢不谢,不是要出去吗?去吧去吧。”
赶紧增进增进感情。
易垂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脸皮微热,与安知白拉开距离,同姜沅道别。
“那我们走了,你早点关店啊。”
姜沅赶她,“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快走。”
等两个人下坡,她暗自思忖嘀咕着,“安知白易垂安,嘿,这两人。安知白,安……”
熟悉感忽然出现,她饱觑安知白背影,却没在记忆里找到相似的面容和身形,正纳闷时店里有客人发声。
“老板娘,结账。”
“哎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