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杨贵文跟着师父学习医术,虽然有很多东西还弄不明白,但起码最基础的东西已经掌握了。之前他还在想去学一门手艺,而如今遇见了师父自己不得好好把握。
算一算日子,杨贵文大概有接近二个月没回三明村了,也不知道钟新全怎么样了,不如这几天回去看看他,杨贵文一边捣药一边思考着。
“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师父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也一点都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师父自己的经过。有时候钟新全很让自己恶心,做的事也很像小人一样,但如果当初没有他的收留,也不会有现在的自己,恐怕早已冻死在外面了,而且在自己被冤枉时他还替自己说过话,求过情,前些日子还教自己做器具。当时出来的时候就给他说去集市了,可到现在也没回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着急找自己。
“不错,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嘛,为师就喜欢你这种性子。”师父欣慰的看着他。
杨贵文挠着头尴尬的笑了笑。
“想家了,就回去吧”
“可是……可是我还在跟师父您学习呢!半途而废不好吧。”杨贵文担心的说。
“嗯……这几日我也教了你许多东西,后面啊,你只要按照书上的学习,相信会有收获的,当初,我做徒弟的时候我师傅就是给我的这本书,你好好学习,好好保管着就是你对我的最好约定。”
“那师父我们还会再见吗?”他担心的问道。
“有缘自会再见,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给别人说你在我这里学过医。”
他恭恭敬敬的看着师父,“好的,徒儿记住了”。
和师父道完别,杨贵文就开始出发了。这里离三明村也不远,看着天气尚早,不如先采点草药去集市上卖,学以致用,可不能辜负了老师他老人家的心血,想想便动手找药材了。因为学的不够多,自己便找了些补药,一来可以配药治病,二来还可以直接弄来做吃食。
一小时后…………
集市的喧嚣,骑着单车穿行的知识分子,拿着锄头干活的农民,背着背篓卖东西的小贩,还有那些势力的老板……拿着刚采的草药,他找了一个人流较多的地方,整整齐齐的摆好药材,因为年纪轻轻并没有人在他这里买药,而都是去隔壁的中药店铺。看着过往的行人,杨贵文有一丝失落。想想还是应该多学习,便缓缓的从包里拿出药书来看。
“小伙子,你这个怎么卖啊”一位老太太杵着棒子走了过来。
“老人家,这个一角一把,可新鲜了,您看看”。杨贵文激动的说到。
“是还不错,来三把吧!我年纪大了,最近肠胃又不太好,就看见你在卖这个菜,我呀拿来做稀饭喝。”老太太费力的说到。
“真没想到,您竟然认识这药”杨贵文很惊奇。
“不奇怪,我以前还是姑娘的时候就吃过,现在多年都没看见过几次……”
在这里做了几个小时,老太太是他第一个客人,他也干脆买三送一,老太太高兴极了。来来往往的人群,有时会有几个买药的客人,但大多数都是同刚才买菜的老太太一样……一上午下来,杨贵文挣了九毛钱,九毛钱可是个比较大的数目,今天看来运气还算不错,可以买猪肉,买大米,买衣服……先拿些钱去买点大米和猪肉回家。
天空下起了毛毛雨,他穿着草鞋,戴着草帽,独自走在一黏一黏的小路上,被风吹弯的树丫垂在狭窄的小路上正好挡住了回家的路。杨贵文放下手中的大米和猪肉,上前去搬开了树丫,回到家时,裤子早已湿透。
“我回来了。”杨贵文大声的喊到。
没人应。
“应该去干活了,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舍得下地干活。”杨贵文嘀咕到。
坐在屋檐下的石头上他等了钟新全几个小时,其实他早已把这里当成家了,而钟新全虽然贪婪但对他还不错,也算是自己半个亲人了,想必他看着自己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
咕咕咕……
没吃午饭的他肚子早已开始抗议了。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还是先把饭做好等着他吧”。杨贵文自言自语道。
说着便动起手来,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吃些什么,烧火的柴都没了,还是上山去弄些回来吧。
“嘿,最近村里死人了吗?这还有座新坟墓,真奇怪。”没多停留,杨贵文抱着柴火回家去了,好不容易做好晚饭,左等右等都不见钟新全回来的影子。
由于大门没上锁,他顺手打开了门,竟然发现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见了,现在就剩下石头拼成的草床和破棉被了,放在旁边的柜子还有大缸也不见了,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进贼了”。杨贵文赶紧跑出去想找个人问问怎么回事。
正巧碰上了收工的夏文慧。“是她”,夏文慧那个曾经帮过他的大姐。
“大姐,村里是不是有贼啊,你这是去哪里啊?”
“没有啊,这年代这么好,怎么会有贼啊?对了,很久都没见你了,你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失踪了。”夏文慧担心的问道。
杨贵文傻呵呵的笑道,面对夏文慧他心里还是非常感激的。
“大姐,你知道钟新全去哪了吗?家里也没人,这个时候该收工了啊,我找他半天了,我还做好饭等他呐。”杨贵文着急的说着。
夏文慧看着他……“他…他十几天前去世了,别人发现他时正好睡在大门边。”夏文慧小心翼翼的说道。
去世了?杨贵文面无表情的退了二步,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死了?他失落的看着夏文慧想询问原因。
“这个我也不知道,因该是身体有病没及时看吧。”
…………
杨贵文难以置信的走在路上,他感觉走路的脚非常沉重,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天空下着小雨,淋的他头上全是小雨珠,像个偷糖吃的孩子。回到家坐在石头凳子上,他拿着做好的饭继续吃着,夹着碗里的肉一口一个在嘴里嚼了好久。“兄弟,我回来了,这是专门给你买的,多吃点。”他连忙往另外一个空碗里夹菜,菜都快冒出碗里了。这是他为钟新全准备的,也是自己忙活了一天就为了回家能和他吃顿好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钟新全却死了。此时杨贵文的样子很狼狈,夹菜的样子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挑着碗里的白米饭放入嘴里,他哭了。
曾经和他相处五年的人,一起受苦,一起吃肉的人离开了,曾经在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他,给他家的人去世了,曾经教他手艺,安慰他的人走了……很难过,杨贵文从没想过钟新全会离开自己。刚才看到的坟墓就是他吧,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傻,这么明显竟然会没想到。看着空荡荡的草房子,里面的东西也被拿走了,如果不出意料之外,应该全被代胜友拿回家去了。
“不行,我得去把它拿回来,我不能这么便宜他。”
放下手中的碗筷,搽干眼泪,他来到代胜友的家中,他的妻子正在做草鞋,看见杨贵文来了倒是很客气的打了招呼。
“我来找代胜友,他在吗?”杨贵文看着她。
在的,在的。
“那个?(谁呀),找我啥子(什么)事啊?这么多天没看见你干活,我可没有粮食拨给你。”代胜友轻蔑的看着他。
“我不是来找你要粮食的,有手有脚我自己会做,我是来找你要柜子和缸的。”杨贵文毫不客气的说到。
“什么东西,你乱说啥子(什么),我啷个(怎么)可能拿你的东西。”代胜友狡辩到。
“你自己做了啥子(什么)心头清楚,再说,不是你拿的还有谁,别个(别人)不知道你,难道我还不知道,从我过来开始,你就处处整我,巴懒不得(恨不得)把我弄死,我也懒得和你在这里吵,你最好还是拿出来,不然我闹到村上去,我也不怕你是粮食会计,到时候可别怪我。”
…………
代胜友轻哼了一声,仍然不依不饶。
“老头子,你就把拿人家的东西还给他。”妻子突然说道。
“一个女人家,多嘴什么”代胜友狠狠的看了妻子一眼。妻子委屈的不敢说话慢慢的走开了。
杨贵文不屑的看着代胜友,嘴里还嘀咕的说到“不是没拿嘛,不打自招了。”于是自己便进去把东西搬了出来。此时的代胜友恨不得把杨贵文活剥了,可没办法,谁让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婆多嘴了,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杨贵文把东西搬回去。
“走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代胜友握紧拳头,眼里满是狠恶。看着代胜友生气的样子,杨贵文非常开心,以前总是被他算计,今天可算出了一口恶气,虽然东西不是自己的,但是便宜别人也不能便宜他。看着杨贵文的背影,代胜友走进屋里,狠狠的打了自己老婆一顿,一个村上的干部,怎么能忍受老婆的插嘴,而且还是帮着外人,他心里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