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爬上山顶,越过树梢。今天对杨贵文来说是神清气爽的一天,往常都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准时准点干活还要被批斗,这种难以忍受的日子他过够了,他再也不想过了。早上,杨贵文早早的准备好,告诉了正在睡觉的钟新全自己赶集去了,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上街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想受制于人,不就是生活吗?再苦再累都行,绝不会在轻谈放弃。
也许是很久都没赶集的原因,街上很多东西都变了不少,之前来三明村时妈妈就是带他走过的这里,那时才十五岁,小小的个子想跑过去买糖人,却被妈妈无情的吼了一顿,灰扑扑的走开了。如今五年过去了妈妈没来看过自己,也没有弟弟妹妹的消息。
土泥墙上到处写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翻身不忘***……”等赞颂新中国的标语,街边六七十多岁的老人讲着八路军怎么打鬼子的事……
找到卖布的地方,却不知看到的是大门紧闭,旁边坐着一个卖手工面的大婶,“小伙子,卖布的早就搬去其他地方了,你去那边找找”。大婶笑呵呵的说着。是啊,他大概有四五年都没上街了,搬家了也是正常。
街上卖麻汤的背着背篓敲着铁皮块叮当叮当的喊着“卖麻汤嘞”。街头的混沌小店摆着几张小桌子,长板凳,一位四十出头的男人吃的正香。热腾腾的锅里冒着白色浓烟,火炉里的大火烧的正旺,刚起锅的混沌在碗里撒上一勺葱花,飘香四溢。街头巷子各处都是这个味,闻着闻着都是口水直吞。小巷子里坐着一位磨菜刀的老汉正和旁边补鞋子的人讲的正欢。街尾一颗大概接近一百年的黄角树,枝繁叶茂,一位挑着担子卖豌豆锅巴的老汉正在下面歇气,金黄的小锅巴里藏着小豌豆,透明的白布盖着都挡不住诱惑。一旁卖油条豆浆的老板搭着个临时小棚,锅里炸得油滋滋的油条,一咬一口酥脆,配上一口热火的豆浆,满嘴飘香,吃完还想来一条。吃完早饭的杨贵文继续走在街上寻找自己要买的布。
“来来来,卖糖果嘞,又香又甜的糖果,”挑着担子卖糖果的小贩吸引了杨贵文的注意。糖果是他童年的回忆,小时候爸爸每次一有钱就会给他们几兄妹买糖果。还记得那时候第一次吃糖果充满了好奇,急急忙忙一口吞进了嘴里,根本没吃出个什么味。后来看着二妹小芳没吃完的糖甚至想跑上去抢,还好被妈妈及时拉住了,不然妹妹不得哭多久。以后的日子爸爸在买回来的糖果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舔几下再踹进兜里,有几次妹妹的糖都放化了都舍不得吃掉。可没曾想最后一次吃糖是妈妈从继父那里拿过来的,也是从那时起,似乎嘴里的糖果都没那么甜了。看着糖果小贩卖的糖果似乎和当时爸爸买的差不多。他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不由自主的说道了几句当时父亲给他们几个买糖果的经过。
小贩睁大了眼睛,“你就是杨贵文吧?”
是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你爸也经常在我这里买糖,说是给他几个孩子吃,这一回生二回熟的我们就认识了……”
呵呵呵……听着小贩和父亲的相识,杨贵文笑得很开心。
“后来你们家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苦命的孩子,不过你妹妹都快生娃了你过去看了吗?”
什么?我妹妹要生娃了,是二妹嘛?
“我不知道是你那个妹妹,她是去年嫁到我们村里的,后来听别人说起是你爸爸的女儿才知道,看你也不知道,我可以带你去。”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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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小贩的话他很激动也很伤心。拿着布票,买了些花布,想着给还没出生的侄子做衣服穿。中午和小贩在街边临时点吃过午饭,便赶路了,从三明村集市到新月湾大概有十几里路由于担子里没有多少货,他们走的很快。
还没请教你贵姓?
“哦呵呵,我姓陈,你叫我老陈就行了。”
糖果小贩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由于常年卖糖果,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经常在外,脸和手被晒得黑黝黝的就像碳一样,担子也是有很多年的样子,不过好在结实。听他说自己手艺是祖传的,他要一直留着传承下去。
一路边走边说。
“诺,看见那个土泥瓦房了吗?是你妹妹的家,你妹妹挺着个大肚子,前二天还看见他,最近没出来干活了,估计快生了吧”
感谢你了老哥
“没事,哦,对了,送你几个糖,就当你刚才给我挑担子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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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文一步一个脚印,走在妹妹对面的小路上。
几声狗吠,妹妹挺着个大肚子出来了,手里的棒子顿时掉在地上。“是大哥嘛?”杨贵芳含着眼泪。
是我,小芳,我来看你了,妹妹。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抛弃我了,大哥,我真的好想你。”杨贵芳铺在他怀里边哭边说着。
“大哥,我们进屋说。”
即便是快生孩子了,杨贵芳把家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你过得好吗?小芳。
“还可以,大哥,我是继父做媒嫁过来的,当时我还不想嫁,可想着继父刁钻的样子我就同意了。我也没回去看过他们,他们都传言说我是个白眼狼。”杨贵芳委屈的说到。
那他对你怎么样?
“你说小郑啊!对我也不错,他是个铁路工人,不经常回家的,常年在外修铁路,因为有他,家里的日子还算可以,过得比在继父哪里好。大哥你可以放心了。”搽着眼泪杨贵芳说着。
这就好,这是我买个我没出生的侄子的衣服,好好收着,哥没好东西给你。
“大哥说哪里话,你过来看我我非常开心,现在又没有人来照顾我,大哥不如留下来照顾我,等我生完孩子在回去。”
好……
“说了这么多,大哥你这几年怎么样啊?”
杨贵文愣住了,他不能告诉妹妹自己过的不好,不能让妹妹知道自己经常被批斗。
嗯……还不错,反正现在饿不死。
其他弟弟妹妹怎么样了。
“他们,我也是最近听别人说起”
小慧在我嫁过来没多久,继父和妈妈也给他说亲了,就在本村里,贵明跟你一样和继父吵架了,自己跑出去了,一直都没回去。贵宏最小,当时就剩他一个人了,继父嫌他吃的太多,不给他吃饱饭,还经常被赶出去,由于没有住的地方,他只能住山洞里,被冻的半死不活的抬了回去,后来没住几天就被送给村里其他人养了。
听着弟弟妹妹的经过,杨贵文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