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没完全化去,留下一些惨败。雪和泥巴混合在一起,看起很脏。天气也异常阴冷,风在人脸上无情地吹打,就像要割掉人脸上的肉一般疼。嗖嗖钻进身体,仿佛要吃掉人心,让人冷得直打冷颤。
谢梦澜的冬天也特别冷。她又召回来徐亮。
原本她和徐亮发生那夜的事后,她不再让徐亮给她开车,不准徐亮再见她。她警告他,对一切闭嘴。
徐亮一一答应了她。天天呆在家里,窝在床上,抽着闷烟,酒瓶满地。
谢梦澜这样的女人,徐亮在心里也爱慕了不是一天两天。
她也时不时的与他暧昧,言行挑逗他。面对这样有姿色又聪慧的女人,谁能抵挡得住诱惑呢。
可他对她的,也是一片以纯净真心开始的爱。日积月累,与日俱增。他自知配不上她,可是,能为她做事让她快乐,他也无怨无悔。至少,她需要他。
如今,她给了他渴望已久的欲,这让他快乐而苦闷。
他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他回味着与她的激情,想着与她分离的结局。
爱情啊,你就是游戏的庄家,掌控着大局,将众生玩弄于鼓掌。布的局里,它没有一次不胜利。
徐亮也是它的猎物小白鼠。但凡想爱的人,都一身伤。
它玩着它的小把戏,幼稚得让人一眼就看穿,却让人疯狂迷恋,如痴如醉。
它总是给你抛出一朵鲜花,一块蛋糕,让你尝到甜头。让你以为得到了结果。
却接着又给你荆棘和难关,让你不忍放弃。于是跌跌撞撞往前行。用满身的伤,却依旧换不到结局。
它看着你被锁在铁链上,却依旧一副不屈服,抱着残弱的希翼,挣扎不休。
它以胜利者的姿势,嘲笑里,奚落你,却又抛出个诱饵,迷惑你,让你再次臣服,为它而战。
谢梦澜叫回徐亮,对他说:“去买点药。会让人意乱情迷那种。”
他迟疑地看着她。
“上次就应该给他下药的。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她目光狠狠地说,仿佛在下着一个巨大的决定。
徐亮点点头。
下午,苏沐卿还在公司,又接到了徐亮的电话。
电话里,徐亮先向他表达了上次的歉意。然后又恳切告诉他,谢梦澜因为上次被他拒绝,很伤心。后来割腕自杀,幸好及时抢救过来。现在情绪不稳定,求他再劝说一回,以后绝不打扰。他保证。
他很排斥,任何形式的接触,他都不想。
可是,人命关天,他又不能无动于衷。
他是听说谢梦澜最近身体不适,没有上班。原来是出了这事。
歉意和怜悯他都有。
他只好让张小果开车送他过去。
到了酒店,张小果去停车,他自己走了出去。徐亮等在酒店门领着他一起到房间。
谢梦澜穿着两件套的睡衣半躺在床上,脸色憔悴惨白。左右腕处绑了纱布,右手背贴着纱布。床角立着挂点滴药水的支架,上面有几个空瓶,看样子是已经输完液。
“梦澜,你还好吧。”他关切地问。
“沐卿。”她抬头看他,眼泪汪汪的。
“梦澜,怎么不住院休养。”他走到床边。
“谢总她不愿意在医院,情绪很不稳定,所以只好接回来。住酒店方便些。”
“呃,那徐亮,你好好照顾谢总。”
“徐亮会的。苏总您坐,麻烦您开导开导我们谢总。”
他只好坐下,徐亮为他到来一杯水,难为情地说“苏总,还没来得及备茶,喝杯水吧。”
他接过水说“谢谢”,然后拿起水杯喝水。
谢梦澜一直吵着说:“沐卿,我不想活了。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我,我不想这么孤单可怜的活着。”
苏沐卿在床边坐着一直安抚她。
这样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苏沐卿便倒在了床上。
谢梦澜诧异地看着徐亮:这药吃了不是意乱情迷吗,怎么直接晕倒。
徐亮走过来,帮助她把苏沐卿扶上床,褪去他的上衣。
“二小姐,这里我已装了摄像头,不过只会照到——以上。”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床上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是说对着的是上身部位,不会有走光的顾虑。
说完便向房外走了出去。而谢梦澜走进了浴室。
过了些时候,徐亮打电话给张小果。
张小果很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的。
他告诉张小果,说“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如果你想为你们苏总好的话。你说他家里或者公司出了天大的急事要找他马上回去,晚了事情就要完蛋。你赶快过来我在酒店门口等你。”
张小果愣愣地挂了电话跑去找徐亮。
还没等他说话,徐亮就跑过去拉他说:“你狠狠地骂我打我凶我,快。”
张小果一脸懵的不解地看着他。
徐亮急了抡起拳头给他脸上就是一拳,不等他反应拉着他的手给了自己一拳。拉着他往谢梦澜的房间走去,一路与他争执拉扯,到了房门口敲了敲门。
谢梦澜以为是徐亮回来有事,反正他们已经见过彼此最坦诚的样子,也没多想,便去开门。
她穿着睡裙站在门口,刚想开口问他,张小果就冲进房去。
谢梦澜大吃一惊,瞪着眼睛望向徐亮。
徐亮嘴角流着血,无辜又抱歉地说:“张小果说他们有紧急的事找他们苏总,硬要我……”
谢梦澜愤怒地瞪了他一眼,走到床边。
张小果正慌忙扶起床上的苏沐卿,他已经醒过来,不过一副迷糊的样子。
张小果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只穿着一条底裤。脸上和身上都有口红印。他来不及去想太多,只忙着赶快帮他把衣服一件件穿上。
谢梦澜在一旁先是一惊,后来又淡定地笑了。
她说:“你来的正好,你们苏总对我……我已经应付不了了。我累了。你带他先回去吧。”
她说的意味深长,娇嗔埋怨。
张小果没有理他,扶起苏沐卿,说:“苏总,家里有急事找您,让我马上找您回去。”
苏沐卿还有些迷糊,一脸茫然惊异地看着周围的人,说不出话来。
等苏沐卿他们离开后,谢梦澜生气地质问徐亮,问怎么吃了药他就睡了,不是应该迷乱吗,买的药是不是对的。
徐亮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弓着腰低声说:“我是向卖药的人说了用途,再三确认的。”
哼,最好是这样。如果发现是你故意的,我不会饶你。”她生气地说,将椅子上的睡袍穿上。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收获。”她拿起手机,看着里面的照片,是她和苏沐卿的各种亲密姿势的摆拍。她趴在他胸口,或者亲吻,或者他趴在她身上……总之戏很足。
她拿着手机站在窗前,定定看着远方。
徐亮在她身后不远处,低着头,满心悲伤。
这段时间以来,徐亮虽然被她发配远离她,但其实她的一举一动,徐亮都看在眼里。
开始几天他窝在家里颓废,后来他也想通了,于是便悄悄跟着她。
他看见她去药店、去医院。他看见她的犹豫和最后的决定。
所以,他在最后的关头,打了张小果的电话,解救苏沐卿。
他不知道他和谢梦澜的未来,但是他知道现在只有这样,才是对的,他不想谢梦澜后悔。
张小果把迷糊中的苏沐卿扶回车里,赶忙开车离开,但是他开着突然不知道该开往哪里。
刚才酒店的一幕幕和谢梦澜的话,让他傻眼,脑子里一团乱麻。至今他都不敢说一句话。
“小果,我这是……”苏沐卿渐渐清醒,刚才的情形他也看在眼里,只是脑袋迷糊,身体无力。
“苏总,您刚才和谢小姐……”张小果说不下去了。
突然,张小果想到个办法,于是给小梅打了电话,让她跟家里人说一下:苏总今天晚上可能要很晚回来,现在还在招待客户。并要小梅现在就去转告。转告之后给立刻给他回个电话。
很快,小梅电话回了过来,告诉他说已经转告过了。还告诉他说,她表姐和姨父都在家,晚饭就先吃了不等苏总了。并要他转告苏沐卿,别喝太多酒,回家注意安全。
张小果说知道了会转告的。又说:“小梅,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找你帮忙。”
他说得很诚恳,很急。听上去是真的。
小梅想了想就答应了,和他约好相汇地点。便跟表姐和姨父说张小果让她出去下,很快回来。
他们想也许是张小果想见见小梅,热恋中的年轻人嘛。
小梅打车去了目的地,张小果接到她。坐上车,还没开口问,看到旁边的苏沐卿,眼珠都吓得快掉下来。
“张小果,你不是说表哥在招待。你、你们合伙骗表姐和姨父。”小梅愤怒地看着他们。拉门就要下车。
“春梅,春梅,你别激动。你听我说。”张小果锁上车门,赶紧回头安抚她。
“张小果,我不想听你说。你们都是骗子,太坏了。”骂着骂着哭了起来。
小梅联想到他表哥之前和别的女人的照片,如今他们联合起来骗人,便又气又难过。于是放声大哭。
苏沐卿在她旁边,满脸的茫然无措,哀伤痛苦。
“春梅,你别哭啊,求你了。”张小果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擦泪。
春梅不停地哭,弄得张小果也快要哭了。他老板苏沐卿和谢梦澜的事,压在他心头如一块千斤巨石,透不过气来。
苏沐卿现在瘫在座位上,脸上看上去更加悲伤痛苦。
“春梅,苏总现在状态不好,这样回家可能不方便。所以,我叫你过来帮忙想办法。”等小梅情绪稳定下来,张小果才慢慢说道。
“他怎么了。”小梅带着泪花,问道。
“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春梅你别急,我会和你说清楚的。我们先找个地方让苏总休息一下。”
于是他们便到了一家酒店,小梅到前台办好入住手续,他们便扶着苏沐卿去房间。
安顿好他躺下后,张小果问他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只摇摇头,侧身躺了过去。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为他倒来热水喂他喝下。又出门买了些水果和清淡的饭菜。
他一动不动,木然空洞地看着墙壁。一滴泪从右眼流进左眼,又落入鬓发。
房子寂静一片,气氛压抑的就快要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梅电话响起来。是她表姐郡儿打来的电话。
她按掉静音,向张小果一边悄悄说一边比手画脚的。
之后她走到外面,打电话给她表姐说就要回来了,等下张小果开车送回来。
听了她电话,郡儿才放心,又把这事转告给老爸。
老爸说没事就好,让她也早点休息便上楼就寝去了。
张小果他们只好将苏沐卿送回家,郡儿迎上去扶住他。
张小果说苏总今天胃不舒服,又招待客户。所以请春梅过去帮忙。
郡儿说回来了就好,让小梅招待张小果,自己扶着苏沐卿上楼去。
到了卧室扶着他躺在床上,为他脱去外衣,正要解开他的衬衫纽扣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她轻轻趴在他的胸前,抱着他:“卿哥哥,你等下。我给你擦洗一下,这样舒服一点。”
她手枕着床试着爬起来,他把她抱的更紧,一句话也没说。
“好了卿哥哥,乖。”过了好一会儿,她安慰他,起身为他松开扣子,盖好被子。
又去拿来热水和胃药,喂他吃下。
用热毛巾替他擦拭脸颊,双手和身体。他的身体上有一些红色的痕迹。不过,她没有问,只是为他轻柔地擦拭。
擦拭完给他换上睡衣。关上灯。
她用手枕在他的头下,一手替他轻轻揉着肚子。
他睡在她的胸前,泪水无声流进眼里发间。他咬着牙不出声,在她怀里像个孩子。
她亲吻着他的头发,伴他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