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就是这样……慢慢停下、注意方向……”
“停!”
穹霄的声音盖过赵知夏的指引,施信猛踩刹车,房车刚好停在车库内。他长出一口气,下车一看,车尾和墙壁的距离刚够手竖直伸进去。穹霄的指示虽然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要是按照赵知夏的指导,他肯定又要撞墙了。
“不懂就不要指挥,距离估测水平太差了。”甩下一句话,穹霄大步走向金昂和苍宁。
被这么丢在一边的赵知夏鼓嘴嘟嘟嚷嚷:“我才是部长啦……”
施信站在旁侧,等待赵知夏给出结果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和金昂、苍宁相比,他在后勤保障部做的事情基本是提升自我的,而另两人更多地为部门出了力,在这一点上,他输了个彻彻底底。在数日的接触中,他了解到的赵知夏是个为冰点和后勤保障部奉献自我的人,施信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她留下好印象。
在纸上做完记录,赵知夏抬头,表情很迷惑:“嗯?施信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是要看评语的话……不行哦,要等到最后才能让你看!”
确定这几张在容隐、戚唐新和薇拉手中出现过的纸的确是评价表,施信试图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我没打算看……其实我是想问考核的结果。”
赵知夏单手掩嘴,惊讶写在脸上:“已经通过了哦!施信做得很好,各方面都很努力。接下来的试用期也要加油哦。”
最大的担心不复存在,施信向赵知夏道谢后,走向另外三人。穹霄正板着脸用卷尺在道具上测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连孔洞的纵深都捏着卷尺边缘仔细量了一遍。金昂挺直腰板站在一边,苍宁蹲在道具旁帮穹霄拉拽卷尺,这两人的表情也被气氛影响,严肃了起来。
“通过。”简单两个字决定了二人的结果,金昂笑逐颜开,原地跳了两下,苍宁动作轻微地抻了抻手臂。穹霄一把拎起道具扛在肩上,径直回了后勤大厅。赵知夏也完成了评价工作,来到他们身边,小心翼翼地藏好评价表,带他们回中心城堡。
“容隐之前已经给我消息了,你们明早八点到研究室找他报道。这次是去研究部学习,而不是基础体能训练,做事要小心一点哦。研究工作是很注重细节的,如果太鲁莽,很容易伤到仪器,那就不好了。”赵知夏提醒三人,一路陪他们走到中心城堡大门口,停下脚步。
如同初见时那样,双手置于胸口微微俯身,后勤保障部部长赵知夏向身为新人的施信、金昂和苍宁行礼,声音轻轻:“试用期的陪伴就到此为止了,祝各位最后一个月能被好运眷顾,一切顺利。”
施信急忙鞠躬还礼,金昂和苍宁对视一眼,苍宁按着金昂的脑袋,两人学施信的模样弯腰。赵知夏冲他们柔柔地笑了笑,离开了中心城堡。
“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啊?”金昂抬起头,左手右手混乱地比划了一番,干脆绕着施信转圈,好像刚才在穹霄身边憋住的活力都在此刻释放了。
苍宁也问:“那是?”虽然学了施信的动作,此刻他脸上分明满是迷茫。
“那个在人类社会叫做……呃,礼节?”努力从脑海中挖掘适合的词,施信站在门口给他们解释,“在问候、道别或表达尊敬的时候,人类有不同的礼节。刚刚那个就是赵知夏的问候方式吧……这样解释得清楚吗?”
金昂像脑袋要掉下来一样用力点头:“哦哦!就像我们见到强大的打不过的对手,就要俯下身子对吧?不过是她先这么做的,也就是说我们比那个部长强吗?”
金昂的第一反应让施信放松了片刻,随即的话震得他差点踩空。这已经上升到种族间的理解障碍了,想要说清楚,是要他跨出人类的界限吗?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施信肩上。他猛地一颤,那只手挪开,戚唐新从他身边探出头来,摆摆手:“过得怎么样啊小可爱们?看你们好像有疑惑的样子嘛!就让我——无所不知的戚唐新大人给你们解释一下。”
这位执行部副部长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但施信还是提出了疑问。一边听一边点头,戚唐新最终长长地“哦”了一声,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这么简单的事,施信你都说不清楚啊?弱爆了弱爆了!看我随便……不是,完美发挥!”这么说着,他三步窜回台阶上,连比划带说地解释起来。
“说到礼节,那是人类一直坚持的东西。在合适的时候,用来表达‘郑重’的意思,就是礼节的外在表现。像是赵知夏对你们鞠躬,表明了她对新人的敬意,你们回礼呢,就是对她的尊重——不过那家伙总是对谁都尊敬万分,真是不习惯。看到她对你们做出那种礼节的时候,稍微回一下就可以了,不需要放在心上啦!就像这样……”
戚唐新右手抚胸,低头合眼,做了个三十度角的倾身。就在他俯身的一瞬间,门口的气氛改变了。他们三人好像坐在台下,看戚唐新做最后的谢幕一样。这个看似普通的动作,就带着如此的气场。
“明白没有,金昂小宝贝儿?”戚唐新自己撕裂了好不容易变得不寻常的空气,重重一拳扣在金昂肩膀上。金昂继续点头,即使从表情上看他还没有真的理解,也已经被戚唐新的表现骗到了。施信偷偷拍了拍胸口,就算听起来很像糊弄,能解决就好。
于是三人变四人,戚唐新拖着施信等人进入食堂,对一份火锅大快朵颐。这似乎是对正副部长级别的成员特别提供的,没有戚唐新他们根本吃不到。虽然没有过去的记忆,不过按照这些天吃下来的感受,施信愈发觉得冰点是个对成员非常友好的组织。口味和营养上都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尝了特别伙食,更是感慨万千。
“预祝你们在研究部一切顺利,活着出来!”戚唐新举起纸杯,突然敲了敲施信旁边的桌面,“喂喂,施信你怎么回事?金昂吃这么快就算了,你?”
怎么回事呢?施信自己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用“忙一天了太饿”堪堪糊弄过去。晚上坐在宿舍里,他草草记下今天的反应——面对高热量的食物,似乎急着囤积能量一般吃得飞快。难道,这也与他失忆前的经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