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十层开始,诊疗区就没了踪迹。这一层尽是医护人员的办公室,门扇大多敞开着,里面乱七八糟,纸张四散、桌椅倾倒,也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为了防止干扰目前的“感知器”斯林维兄弟,施信将自己的感知力压到了最低,没有在周边找到任何移动着的身影。这一层是没有任何埋伏吗?还是说,存在什么他没有感觉到的隐藏威胁?
施信又往前看了看并肩而行的埃里克和克洛德——他们两人有奥兰多与闻人月都非常信任的感知力,自己不应该怀疑他们的感觉。如果有威胁,二人中一定会有谁发出信号提醒队友们,此刻一派祥和,显然是没有异常。
稍微放下了一点警惕心,施信继续保持对祝旭的守护。通过“过滤器”的空气倒是和外界混杂了雾的空气没有太大区别,无论在内在外,都不会闻到怪异的味道。这一过滤作用也并没有对神力以外的事物产生过滤效果,最终结果是理所当然的吧。
施信想着、走着,众人也就这样穿过了十层的走廊,往十一层走。不过,虽然没有什么危险,小队成员们也都保持了相对警惕的状态,在施信的感知范围内,所有的神力者都保持着随时可以使用神力的神粹运转状态。
走在最前面的奥兰多走到了紧闭着的楼门前,他伸手向门时,先看了一眼埃里克、克洛德二人的表情。埃里克沉默着闭上眼睛,克洛德则紧盯着楼门。他们没有发话前,奥兰多保持了十足的耐心,等待他们给出楼门后状态的感知结果。
“后退!”
“屏障!”
埃里克和克洛德几乎是同时喊出声。即使一般情况下应该听从队长的指令,紧急时刻,“侦察兵”的指示对于躲避危险和占据先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奥兰多一个小后跳撤到低几级的台阶上,差一点和站在他后方的余玲撞在一起,不过也的确差了一点点,距离刚好。
施信只反应了一瞬,空气屏障立刻张开,封住他们面前的空间,直达墙壁、天花板和地板,并一层层地加固。就在屏障竖起的那一秒,一个身影撞开楼门后,重重撞上空气屏障,由于施信让屏障变得柔软而陷入其中。随后,如碎石般的“颗粒雨”洒向屏障。
下一秒,“轰”声连发,屏障由透明被炸成了深灰色,又随之炸开了数个肉眼可见的大洞。施信没能立刻完全收回连接着屏障的神力,但还好最初被炸开的是表面的空气屏障,他来得及切断大部分联系。
只是,仅仅是炸穿空气屏障的那一小部分,都让他的脑袋一阵剧痛。周边的“过滤器”抖了一下,差一点没能维持住。
“这里太狭窄。撤!”奥兰多虽然嘴上喊得很急,但脚上步伐非常平缓。他迅速后退,那些爆炸颗粒在没有触及已是千疮百孔的空气屏障时就爆开了,余波让柔软的屏障抖动,却也没有再制造更多的破坏。
本就站在最后的施信缓了缓神,一边随着其他人的节奏快步走下台阶,一边重新布上空气屏障。冲出楼门的那个人暴露在外的头颈部已被炸得焦黑,无论他之前的生死,现在一定也没有活路了。不过考虑到雾气的使用者可以操纵死者,施信还是用屏障将他与众人隔开。
退回十层后,最后下来的奥兰多没有关闭楼门,冰点小队严阵以待,爆炸的控制者和其余人倒是没有追下来。埃里克继续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克洛德走近施信,抬起一只手,隔着短短的几厘米距离,灰色的神力缓缓渗入他的头部。
一股温暖而柔软的力量包裹住仍在突突跳动的血管和阵痛的神经,施信很快感觉刚才的痛苦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虚幻。向克洛德道了声谢,施信看向奥兰多,等待他的安排。
“上面有几个人?”
“十个。”埃里克没有睁眼,从施信逐渐重新搭建起的感知中能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神力能量正从埃里克身上蔓延出去。克洛德站回去后,那股力量一瞬间又强了一倍之多。显然,他们的强感知力也是建立在高级神力的基础上的。
“六个神力者,三个普通人,一个暂时靠在屏障上,不知能否移动和攻击。”稍微顿了顿,埃里克补充道,“都没有生命气息。无法感知后方情况,那里似乎有神力阻碍。”
奥兰多扫视众人,最终视线在施信身上停了一下,又转向闻人月:“你说他还有使用水流的神力?”闻人月点头不语,目光没有向施信移动半点。
指挥组成员——这次任务的指挥官——又多看了施信一眼,指示道:“相生遥、伊恩和施信跟我冲锋;宁子润设好移动神力,一旦我说‘退’就要将我们拉回来;余玲走这边的卫生间镜子绕背,查探十一层中段的情况,不要贸然离开移动媒介。”
被点到的几人都是点头。奥兰多一挥手,宁子润在要去冲击的他、相生遥和伊恩腰上各拍一下,白色小翅膀显现出来。到施信这里,她顿住了:“对了,你不能把屏障撤掉……”
“无法分离吗?必须带着他行动?”闻人月下巴一抬,直指祝旭。
部长话语里倒是没有直白的“质疑”含义,然而施信总觉得自己读到了一点点“怀疑”的因子。自己没有让空气屏障直接存在的能力吗?伊恩可以让他冰结的袭击者一直保持那个状态很长时间,如果应用那种原理的话,这个“过滤器”应该也能够……
“你先不要动。”将空气屏障打开了一瞬的开口,施信跳出屏障外,让其再次合拢过滤神力。随即,他向着奥兰多和伊恩的方向走了几步,微微闭上眼睛,将注意力投射到“保持状态”四字上。
应该可以做到的……
让这个完整的“过滤系统”一直存在下去,直到自己撤除神力为止,都让其保持稳定。只要做到这点,就可以放心向前了……
“如果不行的话还是不要乱来。我们需要保证这个人的存活状态,他是重要的证人。”余玲看着施信一直没有睁眼,皱了皱眉,用尖锐的发言短暂切开了施信的集中状态。
“施信能做到。”伊恩毫无缘由的信任令施信再次屏住呼吸,专注于稳定以“过滤器”身份存在的空气屏障。如果将它的过滤方式转换为自主动力而非依靠自身神力的推动,便能够让它一直存在下去了吧……
施信没有看见,深灰色的光芒从自己身上扩散开来,越变越浓,包裹了那个半透明的圆形“过滤装置”。他只是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心口神粹散出,慢慢地、慢慢地,这些光芒集中在了一点上,让一个不起眼的半球形凸起出现了。
“这样就可以了。”猛一睁眼,施信郑重地朝祝旭和奥兰多、闻人月点头,张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在使用神力。
“他的神力没有流向屏障。”克洛德很配合地道出结论。
“真、真的可以……”不过,祝旭还是露出了有些犹豫的模样,趴在隔离的屏障上敲了敲内壁,“不会突然撤掉,然后让我被那家伙杀死吧……”
施信深呼吸了一次后,盯着祝旭的双眼看过去:“请相信我。”祝旭与施信对视,在那双冰蓝的眸子里,他看不透彻,却也能读出确切的诚恳。过了几秒,祝旭缓缓点了点头。
“走。”
随着奥兰多简单的命令,留守的闻人月、西比尔、宁子润、埃里克、克洛德以祝旭为中心守候,余玲走入十层走廊,其余三人则跟上奥兰多,以他、相生遥、伊恩和施信的队形,冲入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