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港城虽然位于神国大陆的最边缘,依然有高铁可以到达。此时此刻,六人分成三组,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休息的同时,一边在到达各个站点时观察四周,谨慎防范。
不过,行程过了一大半,施信甚至觉得他们在做无用功。
他们乘坐的是高铁的一等座。事实上,冰点一般出行的标准都是二等座,神国那边的拨款有限,不必要的花费需要尽可能减少,“能省则省”也是冰点的原则之一。而这一次,包括小队五人在内,他们的所有费用都是由帕特里克家族承担的。
倒不是要压榨贵族——管理此次花费的队长埃德加并非这样的人。只是,考虑到撒加利是第一次出远门,即使在最初的接触中感觉到他应该是个不怎么在乎物质的人,如果在行动时队伍内讧就麻烦了,以防万一,埃德加还是买了一等座的票。
这时候应该庆幸神国附近的小城到云港城的列车还是不少的,某种意义上,这些小城都可以称之为“神国城”,因为它们都是直接附属于神国城的。因此,最终买到的车票上,显示的始末站也没有那个小城的名字,而是“神国到云港”。
一等座不像二等座,各个位置上的乘客变换得比较频繁,这里相对安静一些,需要在意的可疑点也会变少。而且,众人所坐的位置也有讲究,杨晟带雀单独坐在走道对面的一排,那一排平行的后一排坐着伊恩和撒加利,他们后面是施信和埃德加。
撒加利被伊恩保护在靠窗的位置,而杨晟和雀也不至于完全观察不到他周围的情况,正后方的危险区域则是施信和埃德加的监控区。依靠当下高铁的选座服务,埃德加很轻松地就布置出了这样的防卫阵型。
不过,把撒加利的身份信息就这么暴露给冰点,真的没问题吗?
在候车室,施信曾非常小声地问过撒加利,对方只是淡淡一笑:“我的全部都交给各位来守护了。沐浴在天启的光芒下,我相信各位不会做出危及我安全的事情的。”
如此坦然地讲述目前的状况,轻松地将信任交付,施信更加确定此刻坐在自己前面的撒加利内心是澄澈透明的,没有因为身处贵族家庭而掺入一些他从书本上读到的、贵族和王室特有的杂质。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信者”的特点?施信是第一次接触信仰如此坚定的天启信徒,在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内,他决定更加仔细地观察撒加利,试图从中学到更多的东西。
列车又停靠在了某个施信没有听广播而不确定是哪里的站点。有人上车替换到站人的空座位,正好坐在施信他们后面一排的视觉盲区内。这是埃德加没法顾及的地方,毕竟高铁的选座不会限定排数,他们坐在一等座车厢中段,后部有不少难以完全控制的区域。
但是先前正后面那排的母女是他们在上车时有意无意观察过的,从行动的方式、表情、语气等多方面判断,应该是连神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但就在之前的行车过程中,施信和埃德加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刚才虽然也观察过了来到他们后方的那个男人,可施信个人觉得,他的浑身散发着一股“普通”的气息。除了一直按着的、和他一身休闲装完全不匹配的黑色圆礼帽外,那个提着个提包的男人就像一个平凡人。
然而,从那个人特别小心自己帽子的动作来看,他很有可能带着某种必须不能让人注意到的特质。即使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也是成立的情况,在施信等人所处的立场下,依然需要小心谨慎地确定情况。
埃德加冲施信打了个“小心”的手势,施信会意,在埃德加起身的时候随意地挥了一下手:“别掉进坑里啊。”说着话的时候,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身后的男人。他将提包塞到行李架上后,坐下来掏出手机开始翻看,像是一个平常的旅行者。
转回身,施信试着感知了一下——这是他在和各种神力者接触后发掘的新技能,可以通过让神粹与其他神力者的神粹共鸣,捕捉周围环境里神力者的存在以及神力强弱——在那个男人身上,他察觉到了一丝神粹自然运转的痕迹,但也只是一丝而已。
因为之后曾经尝试过数次,在各个时间段、裘杰斯内的各个区域都试过,施信认为自己对神力的感知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差错。如果不是掌握着未知神力的神力者,他就有把握利用自己的空气屏障压制住他,这样一来,保证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我可没掉下去。”埃德加在这个时候返回了,他似是随意地和施信打了个招呼,坐回位置上。稍微理了理衣服,他借由手部的动作轻轻戳了一下施信的腿,示意“回复”。
拉近距离,施信低声报出自己的观察结果:“我觉得问题不大,队长呢?”
埃德加同样微微偏头,将声音压到最低:“多加观察,但不要过于警惕。”
说完,埃德加翻了翻手机,在临时建起的群聊内和杨晟、伊恩交换信息。施信也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各处都在加大观察力度,伊恩那边警戒心尤其重。不过,看伊恩那副不时和撒加利聊两句,好像在分享有趣新闻的轻松表情,谁也看不出他的问题吧?
自己还需要多学习才行啊。施信暗自想着,没有把手机放回去,而是倚着窗边,半侧身向车厢内看,尽量在扩大自己的观察视野时,显得更自然一些。
在这样的警戒之中,众人乘坐的高铁又走过两站,在此期间,施信身后的戴帽男人没有什么动作,车上的其他人也没有多余的表现。即将到站时刻,施信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那个男人起身、抬手,像是要在下车之前拿到提包。
就在这时,男人的帽子,连着他那一头浓密的黑发一起掉了下去。
原来那是连在帽子上的假发吗?施信呆愣了一下,而在周围响起了压抑着的笑声。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身体为一种由某个角落生出的威胁感死死压在原地。但下一秒,施信几乎是立刻明白了那种威胁的来源。
抬头望去,那个提包中,亮起了象征爆炸的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