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没多路久,将心画就遇到个出租车司机,没有犹豫,就叫住了他。现在有那个王远给的那些钱,自己可以在最快的速度内到达南江,比预计的三天还要早点。
南江,这片美丽的地方,有太多母亲的回忆,倾尽了太多的感情,这一片水乡,正是母亲所憧憬的一片圣地。
只是有一天,它忽的一下就碎了,如今剩下的,不过只是一个地方,缺少了一份爱慕,两个人。
将心画一身白衣,站在南江的岸边,静静地眺望,风吹过来,白衣飘飘,内心有无尽的惆怅,在这一刻迸发,“娘!”,
他多想带着母亲一起,一起来到这一片地方,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陪着她,一起看这多愁的南江。
这多愁的风,在他的耳边吹着,这多愁的景物,镌刻在他的脑海,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多愁的。
可,除了自己,又有谁会陪自己一起看这个南江呢?
将心画从怀里取出了一只毛笔,毛笔很陈旧,早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上面还有几个小洞。
毛笔虽是破旧,可却藏着将心画太多太多的回忆。
六岁以后,将心画就已经很少再看到母亲了,每天只是匆匆地看一眼匆忙的母亲,就呆在原地好一会儿。
七岁生日那天,只有母亲记得,母亲给将心画了好几个热的饼,那还是每母亲省下很久的钱,出蒋家买了的,武大郎炊饼。偷跑出去,母亲还被那个女人给奚落了一番,将心画看着手中的武大郎炊饼,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
就当将心画以为只有母亲会给自己过生日的时候,明二哥来了,他送给了将心画一只毛笔,也就是这支。
将心画还清楚地记得,明二个那天摸了摸自己的头说:“小新华,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在蒋家,下人很少有相见的机会的,如果你真的想你娘的话,就把她画出来吧,这样,你就能时时刻刻看到你娘了。”
将心画那天拿着毛笔,画了第一副画,就是母亲,可又有谁知道,将心画第一次画,就会将母亲画的仿佛真人,那真的是天赋所至。
那天,将心画就拿着自己所画的母亲,兴冲冲地走到母亲面前,开心地说:“娘,你快看,我画这副画,的和你像不像。”母亲对她说道:“很棒啊心画。”说完就把将心画抱了起来,亲了一口,一面为将心画的画技感到吃惊,另一方面也是特别开心地对将心画说,“我家心画以后说不定是个大画家呢。”
看着‘蒋新华’手里面的话,碧宫游不知是喜是悲,“新华,你记得以后要少画画哦,这对你影响很大。”
“我就画画几张,不会多的。”
关于将心画画画入木三分这件事,将心画只给母亲看过,其他人都不知道,包括明二哥也不知道。
因为将心画只想给母亲一个人画。
从那以后,只要将心画有空余时间,总会拿起这支笔,画着母亲,画着关于她的一切,也画他看到的一切。
越画越多,越画越多,多的自己已经快记不清了。
这支破旧的笔,已经整整陪了将心画八年的时间,敝帚自珍,将心画还是一直舍不得扔。
“自己好像自己很久……没有用过这支笔了。”
但是今天,将心画想用它,给母亲画一副南江水墨图。
生宣纸,染料,在路上将心画早已经准备好,将心画站在南江的最高处,眺望,深吸一口气。
起笔,胸藏锦绣,笔走龙蛇,将心画先画的是荷花,他想母亲和那个男人相遇的时候,荷花一定很美的吧。将心画画的画是墨荷,表情很凝重,笔在生宣纸上不断来回飘逸。将心画喜欢用笔的中锋,时不时也换成侧笔。将心画画的畅快淋漓,好像进去了一种意境,这种境界可遇不可求,旁边有一些人看着,都已经如临其境,被将心画的画所感染。将心画每次换一个地方,旁边的人也会将目光转移。将心画停了下笔,粗头乱着舞,意笔在先,提笔运笔一气呵成,笔意具到,没有一处地方画的很乱,上面很干净。
将心画画的荷花画的很舒展,荷叶不勾筋,由于要画整个南江的景象,将心画的荷花作的短幅,不拖泥带水,一笔到底。画的荷花很红,像一个羞涩少女的脸颊,亦如一场惊心动魄的初遇,令人憧憬。
旁边倒是没有几个懂画的,也没有人敢妄加评论。
将心画画树枝,树枝上有风。
何以见得?
树枝在动。
将心画画的水里面有鱼,水波在荡漾。
同样,将心画画的南江是寂寥的,里面没有一个人,全部都是景物。
笔落,宛若一道惊鸿乍现,光彩夺目。
收笔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紧促,目不转睛地盯着将心画的水墨南江,微微颔首。
接着,将心画又运笔,在整个水墨南江的图画上面写了几个字:
笔绘一场南江,却到不了梦的忘川。
这一句话,深有含义。
将心画松了一口气,画成了。
霎时间,天空中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所有人都窒息起来,以为这场雨的来临会毁掉这一副画。
所有人却没有想到,这细雨简直细到了好处,大概是一根线的十分之一,落到手上都没有感觉,只是感觉有些冷。
这场恰到好处的蒙蒙细雨,落在了水墨南江的图画上,一时间山,水,鸟,树木,水,房,荷花,都生机勃勃,栩栩如生,好像真的一样。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将心画的画尺副千里,几乎将整个南江都画了进去,眨眼一看,好像进入了真正的南江。
如果说将心画刚才的画是死海里面的水的画,那么现在将心画的画就是一款涓涓的细流了。
不少人都拿出手机在拍摄视频,更有甚者从头一开始就在录视频。
这场带来生机的雨,让这一副画变得有活力了。
突然,太阳升起来了,温度上升,画也很快干了。
将心画小心翼翼地将整个花卷卷起来,抬头看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边少说也有四五百个人,这四五百个人还只是近处的,远处也有不少人在观望着什么。
他们把将心画围的水泄不通,想出去都很难。
“让开。”将心画冷冷地说道。
旁边的人才如梦初醒,盯着将心画手里的画,好像有什么想法。
将心画又道,“我说让开,你们没有听到么?”
旁边的人让出一条小路,将心画快步走了起来,他怕耽搁了一分时间,回去就看不到母亲了。
这时的将心画,好像一个仙人,不不染红尘,他的表情有些冷,不看向任何人。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回去给母亲看画。
这是他此刻做不到的,却是他此刻最想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