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惹到哪里的神仙了,她家一般人可动不了。”看客中有人咋舌道:“这回官府封了蕊香楼,遣散了姑娘们,这鸨母有生之年便别想翻过来身来了。”
“不是很多大员都是这里的常客吗?怎么不保下这里。”
“许是上面动怒了,谁都管不了。”一个看客撇嘴笑:“王爷那么憎恨女人,下令查封十个八个娼馆再真长不过了,只不过是苦了咱们这些正常的男人。”
原本还是讨论青楼被查封,话锋一转就绕到了郕王身上。
若惜回首担心的看凤锦辞,见他慢慢斟酒一杯,没什么表情,但忽然觉得他这样隐忍的个性,正是在天长日久的历练中,不得已形成的。
谁都愿意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只有迫不得已的人,才选择承受。
那人一说完,旁边就有人提醒:“话不能乱说。”
“郕王府中养着前朝的遗孤凤锦辞,据说凤氏当年可是名震天下的大美人,老娘那么漂亮,儿子自然差不了,难怪不杀掉,而是养在宫中做男宠。”
若惜皱眉,瞪向那人,就在忍不住要替凤锦辞抱不平的时候。凤锦辞朝她招手:“回来。”她便悻悻的望了那人口沫横飞的男人一眼,坐回了凤锦辞对面。
凤锦辞淡笑道:“我说带你出来散心,你现在心情好点了没?”
若惜一听,便知凤锦辞是故意带她来这里看蕊香楼被查封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谢谢你。”说完又叹道:“好像总是对你说谢谢……希望有一日,我能还清你对我的恩情。”
“都是些小事。”凤锦辞道:“不过多吩咐一句话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多说一句话,惩罚那个说闲话的人?”如果她一定忍不了。
凤锦辞道:“不消我动手,就会有人收拾他。你看,除了他自己在说外,有人和他搭话吗?”
“没有。”
“大家怕引火烧身。我敢说此人到郕国没多长时间……这里的人都知道乱议诸侯王是什么下场。”凤锦辞道:“你我只需再多坐一会,就能看到他的下场。”
就像凤锦辞说的,没多一会就有几个带刀的官兵冲上了楼台,一句废话不问,径直逮住方才说话的男子,捆住就走。
看的若惜一怔:“怎么知道是他?”
“有人告密,或者探子发现的。”
“他会怎么样?”
“割舌挖眼……或者更重。”凤锦辞冷冷的说:“如果王爷有兴趣更会亲自动手处死,死的只会更惨。”
若惜虽然对那乱说凤锦辞坏话的人没好感,但对郕王的行为更是憎恶:“难怪他能做出狩猎活人那种事……”而这么残忍的郕王还要伤害凤锦辞,若惜一想,不禁更加恨郕王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说了些生活中的小事情,便离开酒楼回到了宫中。
本以为会各自分开行事,但凤锦辞却跟着若惜回到她的房间,继续说着不痛不痒的闲话。若惜在许韵寒身旁的时候,为了顺她的心意,学会了察言观色,对凤锦辞这样的表现,若惜当然有察觉。
“世子……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不如自己先问。
凤锦辞一怔,忙道:“没有,没有,一说起话来,便忘记了时间,你休息吧。凤某告辞。”本想装作不经意间透漏自己是正常男人这件事,和郕王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但现在被对方戳穿自己的意图,不能再装作不经意。只得告辞。
若惜送了凤锦辞出门,心说究竟要说什么事呢?奇怪。
正想着,突然凤锦辞又折返了回来,急匆匆的对她说:“郕王来了,你快些躲好,千万不要出来。”
郕王不是不会来的吗?为什么突然出现?难道是听到了风声,来杀她的?
她眼中抑不住的惊恐。这时凤锦辞扳住她的肩膀,决然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说罢,出门去迎郕王。
初秋的傍晚,却有着深深的寒意,自郕王破坏了约定的规矩出现在世子宫中的一刻起,所有人都惊慌失措。
而凤锦辞要做的就是此时此刻摆出和其他人不同的镇定模样,他快跑了几步,在离若惜卧房尽量远的地方迎上是郕王。
他拱手作揖:“儿臣参见父王,接驾来迟。”弓着腰,未得令前不敢直起身。
忽然他听到了抽吸声,他惊诧,抬头去看,果然是郕王红着眼睛在强忍泪水。
“父王,发生什么事情了?”凤锦辞道:“我们去书房慢慢说,父王身子要紧,切莫悲伤。”他是真的很关心发生了什么事,能让郕王流泪的,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刚一进书房,还没等凤锦辞挥退里面候着的宫女,郕王便已经止不住哽咽:“凤儿……皇兄驾崩了……”
皇帝死了。
凤锦辞呆怔:“难道是和狄戎作战的时候?”
郕王已握着凤锦辞的手呜咽:“刚从前线传来的消息,皇上重伤不治……前日晚上归天了……皇兄对本王最好,没想到他就这么离开了。”
凤锦辞知道郕王对皇帝未必不是真感情,他们兄弟两人在残忍虐杀他人享乐中建立起来了深厚的感情。
“父王节哀……”
好在凤锦辞一向话语不多,郕王虽心中对他淡漠的表现不悦,但并没有放在心中。
而凤锦辞看着隐隐垂泪的郕王,心中只觉得快慰。
皇上驾崩了,他只听到消息就觉得解恨的不行,若是真的仇人郕王死在自己手上……
郕王含泪叹息:“皇兄死了,我现在只有你了……”
很明显的暗示,凤锦辞忙道:“儿臣会陪伴父王左右,父王放心。”皇帝死了,太子年幼,郕王算是失去了中央的支持。他看到了复仇成功的希望,虽然郕王没有出征而留他监国的机会,但他遭此伤心事,怕是短时间内很难调整好心情,若是卧床不起,又是一个夺取权力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