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起的很早,可以说她是一夜没睡,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梵音就像是发呆一样,动也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眼神里带有忧伤的思考。
天亮了,听见敲门的声音,梵音带上了面纱,缓解了情绪,前去打开了门。
敲门的是楚子墨,手中拿着是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那是梵音吃了第一口,就喜欢上的东西,这一路没少吃。
“用过早膳在出发吧。”
看着眼前的人一大早为自己准备的早膳,梵音没有办法拒绝,微笑道“好”。
这个早膳梵音吃的很慢,很慢,一个馄饨都要几口才吃下去,就连烫也是半勺半勺的送到嘴里,一滴也不落下。
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吃完了也没有理由在停留了,收拾好行装,前往和队伍汇合。
和亲的队伍早已在城外等候,即便是停歇的时候,每个人都没有松懈,依旧是谨慎小心的站着,注意四周。
看到楚子墨和梵音过来,立马拱手行礼“公主,将军。”这大概就是楚子墨常年对他们训练有素的原因吧。
常念和本初听到叫公主的声音,立马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公主”那激动的声音,表达了他们对梵音的想念。
常念奔跑过来就扶着梵音,上下打量,询问梵音有没有事,好不好,问了一堆。
梵音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她这些问题。
本初还是很沉稳的,站在一旁看着梵音,眼里泛着泪花,是喜悦,是担忧。
“公主一路可好?听闻分别时公主受伤,可是全好了?可有落下病根?这一路也未得公主多少消息,婢子们十分忧心公主安慰。”
本初虽然是有些激动的,但是话语的组织确实十分的清晰,不像是常念问了一大堆,丝毫没有逻辑。
“一路多亏楚将军照应,一切甚好。昔日受楚将军保护,不过是些轻伤,不碍事。倒是苦了楚将军一路来的细心照顾,护我周全。”
梵音的回答简单,却明了,让人听了就能明白。
本初和常念这时候倒像是约好了一样,一同对着楚子墨行大礼表示感谢“婢子在此谢过楚将军救护公主之恩。”
“无需客气,保护公主乃是本将职责所在。”楚子墨的话便真的就是很官方的话了。
本初和常念将梵音扶上马车,梵音回头看了楚子墨最后一眼,眼神中柔情不舍。
“公主一路走来便穿的如此朴素?”本初看着梵音的穿着,次等面料,没有丝毫饰品的修饰,是在是心疼。
“一路行来若是衣着华丽,定然是惹人注目,穿着这些倒是方便许多,再者路上需要盘缠度日,物尽其用。”梵音丝毫不在意这些东西,金银首饰,荣华富贵,不过都是过眼烟云。
“即刻便要入宫了,婢子先伺候公主更衣。”
梵音代表的是暨国公主的身份到徐国,而现在暨国灭亡,徐国一统,在着装这上面本初也拿不定注意要穿哪一件。
梵音选着了暨国的着装,毕竟自己在出发前是暨国的公主。
可是暨国带出的衣服是一件大红的嫁衣,这又让本初为难。梵音却说没事,徐国的风俗不一样,徐国的嫁衣崇尚的是墨中赤红,并不是大红色,根本就不妨碍。
一身红装的梵音被承托的娇艳欲滴,加上珠光粉黛更是明艳,面纱也换成红色的,白色的珍珠镶嵌,和出暨国是的面纱只是变换了颜色。
简单的一个发髻,后面头发垂落,那是未出阁女子的寻常发髻,加上朱钗,流苏的搭配,高贵而典雅。
马车进入王城,穿过街道,路上的人纷纷议论,讨论这马车中是何人,各种猜测,各式揣摩。
王宫大门打开,迎接梵音入宫,大殿前马车停下,有人上前跪坐与地上,背向上,给梵音做人肉脚垫,伺候梵音下车。
和以前一样本初先下马车,掀开车帘,伸手扶住梵音下车,常念在后面拖着衣摆,随后下车。
停驻在马车前,看着眼前长长的石阶,梵音心中无不是感叹,在进暨国王宫时也是这样的景象。
梵音左手包右手,双手平行于胸前,手肘成一条直线,距离在三十公分左右。目视前方,一步一步的踏上石阶。常念和本初位于身后两侧,跟随而至。那是礼节,是规矩。
石阶总共有九九步,分为三段,每一段会有一个平台,十步的距离,算是小歇的地方。大殿外四根柱子,攀龙在上,是帝王权威的象征。
大殿里面灯火通亮,大臣位于两侧,中间是长长通道,通道尽头有一块方形凹地,中间下两个石阶有过道,过道两边是相通的,里面有水,水面上有祥云,飞龙的图文,像是倒影,又像是刻画上去的。过道四角有瑞兽镇守,池子两边有雄狮相伴。
梵音在池子的中央行三跪九叩之礼,表示对君主的尊敬。
“纤羽恭请君主圣安。”梵音省掉了暨国和公主这两个称谓,只是用自己的封号请安,即表明自己的身份,也避讳了禁忌。
“公主远到而来,无需行此大礼。”君主客气言到,一个挥手示意“赐座”。
梵音站起身来,双手放于腰间,膝盖弯曲,低头道谢。退出池子,到左手座位落下的地方就坐。
这徐国的君主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头发,胡须都有些泛白,但精神气看着倒是硬朗。
只是梵音听过的他,在年少的时候十分懦弱,不是十分能隐忍,装作十分柔弱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傀儡,被权臣拥立为帝,他用了十年的时间让自己变的强大,在朝中培养势力,将把持朝政的权臣处决。
自己的母亲和权臣私通,他也是好不留情的将其关押,秘密赐了毒酒。壮大了自己势力,野心蓬勃,五年的时间运筹帷幄,五年的时间扫荡诸国,一统天下。他彻底告别了过去,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了弘忍,表达他多年的隐忍。
只是外人面前他是君王,有谁敢直呼他的名字,不过都是恭恭敬敬一声“君主”
“听闻公主貌美才高,不知可有荣幸见识一二。”弘忍发话了。
这话说的虽然是轻言细语,带着对梵音的夸赞。可实际便是要梵音在所有人面前表演,像个戏子一样,给大家取了,弘忍想看梵音的笑话,想要讽刺梵音。
梵音站起来,先行礼再道“貌美才高倒是不敢当,众人皆知纤羽容颜已毁,不敢当此夸赞。君主既有此雅兴,纤羽献丑又何妨。”
梵音的回话很大气,用自己的名讳回答,既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又没有不尊重君王的气息。
梵音点头让本初和常念去准备,自己将大氅褪下放在椅子上,虽然有些冷,但仪态还是有的。
硕大的白布被本初和常念拉开,两边卷轴固定,不至于让白布褶皱。笔墨放在桌台之上,井然有序。
梵音施礼,表示可以进行,弘忍挥手让大臣都退到一边,梵音先是起舞,看起来很是平常。
跳着跳着,梵音拿起了笔,一手一支,一边跳舞一边作画,就连衣服也可沾上墨水用来作画。
舞步停止,画笔落下,一副锦绣河山便出现在了眼前,那是梵音路过时看见的景色,秀丽山河。
有山有水,有花有树木,有辛勤劳作的人,也有嬉闹的孩童。
梵音提笔在空白的地方落笔“秀丽山河,波澜壮阔。”八个大字概括一整副画。
“这便是纤羽一路走来瞧见的景色,一副大好的河山图。”梵音退到一边,让本初和常念将这幅画展现在了弘忍面前。
“妙哉,妙哉”弘忍已经忍不住从龙椅上起了身,就好像要走进画里面一样的痴迷,恐怕弘忍自己也没有想过他一统天下过后的山河是什么样的吧。